趙長茹扭頭看他,將馬步扎得更穩實些,“相公放心,我背得起的!”
許元景還是搖頭,“你揹著我走,也不見得比我倆一道走來得快,反倒叫你受累,我於心何忍。”
其實還是男子的自尊作祟。
便是在眼下的情形,他仍不願成為妻子的負累,硬挺著也要自個兒走下山。
趙長茹板起臉來,“你要迂腐也不會挑時機,這密林之中危機四伏,咱們若是不能快些走出去,都得進了野獸的肚子裡。”
空間雖然可以供他們避嫌,但這密林之中總是不安定的,他們有可能被困在空間之中,無法出來。
不給許元景反駁的機會,趙長茹扯過他的胳膊,搭在自個兒肩上,往前俯身後背一頂,便將他抗在了背上。
許元景雙腳直直地垂著,雖然讓趙長茹頂在背上,他的腳卻倔強地點著地,並未將全身的重量壓在趙長茹身上。
趙長茹知道他是難為情,主動反手去夠他的腿,終於將他成功背在背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而去。
許元景整個人都僵著,顯然仍舊不適應,以這般嬌弱的姿態,讓趙長茹給揹著。
“娘子,你若是累了……”就把我放下。
不等他說完,趙長茹便截過他的話,略微喘息著,玩笑地開解他道:“這裡可沒有你的娘子,揹著你的是俠者仁心的大英雄,大名鼎鼎的雷風公子。”
許元景忍著臟腑處一陣強過一陣的劇痛,將那湧上喉頭的一股腥甜嚥了下去,無可奈何地低聲喚道:“長茹……”
他的聲音輕飄無力,像是動情時的呢喃,又想臨終時的遺言。
趙長茹心頭一沉,咬牙加快了腳步,“不要睡過去,咱們很快就能下山了。”
許元景再醒來,是在空間之中。
長茹又帶他進空間續命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她就這樣怕他死了?
怎會不怕,發覺許元景不省人事,可把趙長茹嚇壞了。
蘿蔔在雲上躺著,翹著小腳兒。沒有腳趾的小腳,悠閒自在地在空中轉動著。它瞥一眼醒來的許元景,以及撲在許元景身邊,噓寒問暖的趙長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主人,他沒事,這都第幾回了?再這樣下去,我看你們也別下山了,就在空間中和我作伴吧。”
尋常下山只需一個時辰,他們走的隱蔽小道,路不好走最多也就兩個時辰,可這路才走一半多些,趙長茹便帶著許元景進了三回空間,就怕他支撐不住死在空間外了。
蘿蔔也被他們這樣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弄得一點迎接招待的熱情也沒了。
趙長茹扭頭瞪了它一眼。
蘿蔔身子一抖,放下翹著的小腳,一溜煙躲進雲裡,只露出一丁點翠綠的蘿蔔頭。
待許元景恢復如常,她才又帶他離開空間,輕車熟路地將他背起。
“這次一定能下山。”趙長茹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吃力,卻一刻也不停,任藤蔓割破了腳腕,血色侵染了鞋襪。
許元景趴在她肩上,手臂圈在她身前,輕聲應著:“嗯。”
他這一回一定不能再暈過去。
終於看見九陽縣的城門,已經是天色灰暗之時,城門早早的便已經關閉。
趙長茹喘了一口氣,欣喜地扭過頭道:“相公,咱們到了。”
可她背後一點回應也沒有。
“相公?相公!”
她晃了晃背上的人,仍舊不得回應,頓時便慌了起來,“小秀才,你給我醒過來!”
許元景好似死了一般,原本圈著她的胳膊,在她的晃動下無力地垂了下來。
趙長茹仍舊聲聲喚著他,一聲高過一聲,聲音帶著顫抖,一瞬間,她在心裡將最壞的結果預演了一回,只是假想著許元景的死亡,她就已經被恐慌與悲痛掐住咽喉,彷彿她的命也要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