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角落裡,一名病殃殃的老婦人,正歪斜地靠在一塊木板上,她的身上裹著的是塞著稻草的破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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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章人喚那老婦人“娘”。
馬二不知與那老婦人是何關係,關切之情尤甚那刻章人。
老婦人見著趙長茹,探出枯樹枝似的手,慌亂地偏頭看向刻章人,臉上帶著一絲驚恐。
趙長茹不解皺眉。
便聽刻章人安撫道:“娘,那是兒子的主顧,不是黃家派來討債的。”
老婦人聞言鬆了一口氣,便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趙長茹眉頭皺得更緊。
這老太太得了啥病,這咳都快把肺給咳出來了。
趙長茹最是看不得老人家害病遭罪,看一眼便想起她的奶奶纏綿病榻時的模樣。
待刻章人替老婦人順下一口氣之後,便轉身面向趙長茹解釋。
原來,半年前,老婦人生了重病,刻章人為給母親治病,耗散完本就不多的家財,不得已將房契抵給財源當鋪換來藥錢,半月前,財源當鋪拿著房契將刻章人與病弱的老婦人一併趕上街頭。
於是,母子二人不得已住進了破廟裡。
老婦人本就大病初癒身子弱,又因著昨夜風大,這破廟擋不住風,破棉被更是暖不了身。老婦人吹了風,今早便又病倒了。
所以那刻章人才沒進城擺攤。
趙長茹抿唇,神色凝重。
既然已流落到破廟,為何昨日還推了她遞的銀子?
趙長茹上下打量那刻章人一眼,心裡有了答案。
即便落魄至此,那刻章人仍舊端著架子,骨子裡透著一抹清高孤傲。
難怪那些小攤小販看不慣他。
都這幅樣子了,孤高給誰看?
迂腐!
趙長茹氣惱地摸出二兩銀,“拿去給老太太治病!”
刻章人——畢生愣住,一臉糾結地瞪著趙長茹遞來的銀子。
昨日他不收,是因那竹書刻完,他便能得著銀錢,再在城中租賃住處。
今日母親染病,藥石所費皆須銀錢,他如何再推,可他也不願受人施捨……
趙長茹臉一板,呵斥道:“拿著!”
畢生仍舊猶豫。
趙長茹便將手上的銀子拋給一旁眼睛都亮了的馬二。
就方才所見,這馬二對那老婦人不比親子差,這錢既是給老婦人治病的,想來這馬二不會私吞。
馬二捧著銀子,跪在地上磕頭道:“姑奶奶,您的大恩大德,我馬二記一輩子!”
趙長茹冷哼一聲:“別忘了你答應過,從今往後聽命於我。”
馬二連連點頭。
老太太的命,他看得比自個兒的都重要,誰能給錢替老太太治病,便是他馬二的恩人!
這下馬二是心甘情願地聽趙長茹差遣了。
畢生難堪地立在一旁,那銀子接下,他死守的最後一點氣節也沒了。
趙長茹看穿他心中所想,無奈地搖搖頭。
能為救母親散盡家財,賠掉房院,這畢生也算是個孝子,只是太過迂腐,把骨氣看得比孝心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