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的白熾燈光刺眼，更加襯出四周一片森冷。霍北申身上還穿著那天的衣服，在寒冷的冬夜尤其單薄。大概好幾天沒有休息，他的眼睛裡佈滿紅血絲，下巴的青色胡茬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陰霾。
“霍先生。”姜久走上前。
霍北申眉眼動了動，低頭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輕聲道：“悅悅，小久來了。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她來看你了。”
姜久聽到他的話，不禁蹙了蹙眉。
阿遠站在邊上，輕輕嘆口氣。他跟在霍先生身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不要說外人看到如何反應，連他都被嚇到了。
須臾，阿遠走到夏繁星身邊，低聲道：“小姐，很晚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夏繁星有些不放心，可見到姜久出現後霍北申變化的態度，終於還是轉身離開。其實她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要是能勸動的話，早就勸動了。
走廊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裡再也沒有一絲動靜。霍北申彎腰蹲下來，緊緊拉住袁悅冰冷的手，捂在胸口，“悅悅，你這次睡得太長了，應該起來了。”
周圍空空蕩蕩，男人的說話聲陰森可怖。姜久望著躺在平板床中的女子，眼前慢慢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她的畫面。
那時候的袁悅，美麗的如同城堡中走來的公主。可此時此刻，她卻毫無呼吸的，冷冰冰的躺在這裡，永遠的閉上眼睛。
姜久眼眶酸澀，努力忍住淚水，“她不會醒過來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讓霍北申呼吸困難。他怔怔盯著躺在眼前的女子，半響後，才幽幽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了？”
錯？
姜久斂下眉，心底的滋味複雜。曾經她規勸過多次，希望霍北申能夠放下過往，好好珍惜眼前人。可到底，是他執念太深，才會造成今日無法挽回的遺憾。
須臾，姜久從皮包中拿出一隻摺好的紅色千紙鶴，輕輕放在袁悅的手中，道：“大嫂喜歡漂亮，讓她入土為安吧。”
入土為安。
霍北申垂下頭，沒有回答。可姜久清楚，他應該是聽進去了。
兩天後，雲市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霍北申為愛妻籌辦的這場喪禮尤其隆重，那天天空飄著小雪花，莫名為這場葬禮平添幾絲悲涼。
陸謹行陪同姜久而來，他們兩人沒有靠的很近，站在人群外。前方墓碑前，霍北申一身黑色西裝，那張英俊的面容，又比前幾日更加憔悴。
姜久抬起頭，望著墓碑中鑲嵌的照片，眼眶溼潤。不久前還是那樣鮮活燦爛的生命，轉眼間卻歸於一片塵土，又怎麼能不讓人感嘆落淚。
整場葬禮，井然有序。如今霍氏集團在雲市的地位日漸攀升，誰都能看得出來，霍家在繼陸家和宋家後，將成為雲市最強大的集團。
只是再多的權利榮華，又能怎麼樣呢？
前方人群中，霍北申一身黑衣，孑然孤冷。他臉上帶著一副黑色墨鏡，站在墓碑前，不願離去。
姜久輕嘆口氣，並沒有上前勸阻。她轉過身，牽起身邊男人的手，兩人一起轉身離開墓園。
回去的路上，姜久坐在後座，一言不發。陸謹行見她眼眶紅紅的，忍不住心疼，伸手將她擁入懷裡。
“不要哭了，我會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