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突然照進來,希希莉婭撕心底裡地叫了出來,一雙沾滿鮮血的纖細手掌驀然伸出來,緊緊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瑟縮在黑暗裡,一雙漂亮的眼睛完全被血色鋪滿,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聚焦點,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聲音嘶啞:“我警告過你們了,不許靠近我!”
緊握在脖子上的手冰涼徹骨,一直在輕微的顫抖。
祁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像是沒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禁錮,他用自己的手環握住希希莉婭的手,把自己身上的點點熱量透過掌心源源不斷地傳到她手上。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嚇壞了她。
“別怕,別怕,是我,我來了。”
希希莉婭像是聽不見一樣,只顧著瘋狂地搖頭,掐著祁止脖子的手又大力了不少,一頭烏黑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飛舞,劃出一道道單薄竭力的弧度。
她沒有哭,但是祁止好像聽到了她的哭聲。
他艱難的呼吸,也不去拉下她掐著自己脖子的手,只是慢慢貼近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在她耳邊輕喚她的名字。
“希希,我的希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祁止的聲音太過溫柔眷戀,希希莉婭驚怒的眼睛漸漸的平靜下來,像是一隻失足墜入陷阱,深受重傷的小獸緩緩收起了自己豎立起來的尖銳盔甲。
極慢極慢地撤下手上的力道,希希莉婭嘶啞著嗓子,歪著頭,試探性的,輕輕問了一句:“祁止?”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祁止面上浮現驚痛之色,緊咬著牙齒,連眼睛都熬得通紅。
怎麼能犯下這麼大的錯誤,讓她從自己身邊被人抓走。
他把希希莉婭漸漸放鬆的手交握在手裡,低頭,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極其誠熾的一吻。
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後順著手背弧度,迅速地流淌下去。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讓我的小公主受欺負了。”他的聲音啞得不可思議。
希希莉婭愣愣的坐在地上,許久,眨了眨眼睛,濃黑纖長的睫毛輕微顫動,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的滑落,順著蒼白的臉頰,滑到精緻的下顎,打溼了一小塊衣領。
她眼睛裡的紅色迅速散去,露出原來翡翠般的純澈,有盈盈的水色在其間閃動,像夜空中最閃亮的星子碎在了她的眼眸裡。
“我等你好久了。“她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襬下角,片刻也不敢鬆手,怕一鬆手,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被人抓住送上實驗臺上,虛弱無力的時候,她沒哭。
被冰冷的刀子在身上撕扯,痛的快暈過去的時候,她沒哭。
被她純良以待的人們圍堵迫害,孤立無援的時候,她也沒哭。
希希莉婭曾經以為,血族是不會流眼淚的。
他們伴月而生,與暗夜為友,一切的生動與火熱均與他們無關,血族活得無趣又矜貴,漫長的生命裡,對於酸甜苦辣鹹,種種人生百味,毫無體味。
但是在看到祁止的一瞬間,她腦子裡那根繃了很久的弦,“錚”的一聲斷了,漫天蓋地的強烈情緒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