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手指尖輕微的戰慄,連帶著變脆的紙張也發出簌簌的輕響。
攥著的手忍不住收緊,指甲在手心裡留下月牙形狀的痕跡,宋懷玉感受不到疼,只聽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
潘多拉的盒子已然開啟。
宋懷玉撿起那本日記。
開始幾張寫得都是大學生活,報道、社團、專業課,齊頌剛開學的時候忙的應接不暇,日記隔三差五的寫,中間偶爾穿插著兩個to_do ist,從作業到學生工作,但都按時打了√表示完成。
宋懷玉翻得越來越快,前面的內容一目十行掃過,終於瞟到熟悉的名字。
“10月5日,國慶假期。
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懷玉說電影的情節莫名其妙。我也這麼覺得,為什麼突然愛上又突然不愛了呢?另外男演員好醜。”
“10月17日,週六。
有個男的來要我微信。我沒給,當然也沒告訴她。我總覺得她會不高興,但是為什麼呢??”
兩個問號,和沒有名字的“她”。
“11月3日,週三。
&039;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會愛你,像狂獸像烈焰的愛,但不準,這事不能發生,會山崩地裂,我會血肉模糊。&039;——《鱷魚手記》”
宋懷玉翻過這一張。下一張只有兩行字,是齊頌死前在日記本上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09;”
力透紙背。
吧嗒一聲。
宋懷玉終於落下淚來。
淚水恰好滴在“愛”字,字跡順著水漬暈開,“愛”模糊不清,混成一片陰雲。
她曾經擔心點燃床單的落下的煙灰,此刻才終於落在她的指尖,燃起燎原的大火。
這是遲來的、火化她的焚燒爐。
宋懷玉跪在地上。
那些和齊頌一同被埋葬的、曾理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終於在這一刻破土,繼而焚燒殆盡。
無論她知道什麼,發現什麼,都於事無補。
齊頌死了。
而在今夜,宋懷玉第二次看著齊頌下葬。
擺在齊頌棺槨旁的,是她的骨灰。
宋懷玉和齊頌認識的過程莫名其妙,後來齊頌把這叫做“緣分”。
兩個人高二分完班才第一次見面。後來宋懷玉的寢室裡吵得不可開交,齊頌陰差陽錯換了床位過來,在半個小時的午飯時間手忙腳亂地鋪床,宋懷玉抱著洗頭的盆從地上撿起原本壓在枕頭下的皮筋遞上去,“你的嗎?”
齊頌從沒掛好的蚊帳裡探頭,和宋懷玉對視,然後接過她手裡的黑色皮筋,笑著道謝。
後來兩個人成了同桌,看上去沒有任何相似點的兩個人又因為齊頌在晚自習課件偷偷出去買飲料宋懷玉給她打了掩護成了好朋友,然後又去了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專業。
查到錄取結果那天,宋懷玉蹲在衛生間裡給齊頌發訊息,齊頌秒回一張幾乎一樣的錄取結果截圖。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