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時門邊的鈴鐺發出一聲脆響。
宋卿臉色發白，抬眼往店裡看，下意識找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身影。
林鴻爾抬眸和她對視。
還有一旁的陳送。
陳送一開始還在疑惑宋卿突如其來的慌張是為什麼，直到瞥見靠窗位置坐著的林鴻爾和她對面的男人才恍然大悟，她下意識看向宋卿。
三個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服務員上前招待，打斷了一瞬間的寧靜，“您好，咱們這邊幾位？”
宋卿晃開眼，“兩位。”
“好的，十九號桌，請您這邊來。”
宋卿咬了咬自己嘴裡的軟肉，今天宋懷玉事情很多，照顧好陳送是她目前最要緊的任務。
那邊男人看著林鴻爾錯開的視線，停下了自己滔滔不絕的未來規劃，轉頭去看卻只看見空蕩的門口和照進來的太陽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林鴻爾幾乎要嘆氣，強撐著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嘴角落下來，露出一個相當敷衍無聊的表情。她下意識點開手機，微信沒有新訊息，她想起宋卿那張充滿震驚的臉。
她知道她肯定誤會了。
她也知道她一定會裝作無事發生，即使她臉上根本藏不住事。
林鴻爾心裡暗罵一聲。她自認一向情緒穩定，但難得為這樣像是爛俗三流電影裡的巧合情節動氣，把手邊的梅子酒一飲而盡，起身，低聲道：“不好意思，去下衛生間。”
男人對她突然的情緒變化感到莫名其妙，在她臉上游移片刻，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場遠超他期望的相親，盡管女人神色淡然，但她已經三十歲了，哪個三十歲的女人不恨嫁呢？他有信心拿下眼前這個漂亮女人。
林鴻爾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口紅在吃飯的時候脫色，鏡子裡的女人臉色很冷，抬眼盯人的時候帶出幾分兇氣，眉眼間的疲憊連粉底也蓋不住。
“別一提相親就在這兒擺臉子，三十多了，再嫁不出去誰要你。”
她本來以為是家裡吃飯，所以哪怕驚詫於一向養生的養父母居然會主動提出要吃日料，甚至是在這家遠不起眼的店，也毫不猶豫地去了。直到男人在她面前坐下，微信叮鈴一聲響，是養父發來的訊息。
林鴻爾是真的笑了，某種程度上養父母也對她瞭解透徹，就像他們猜準了她在看到男人的時候一定會冷臉一樣。
林鴻爾長嘆一口氣，衛生間裡的清潔劑味道若有似無，她沒帶口紅，也壓根沒想著補妝。低頭伸手到感應水龍頭下，水順著指尖流走。似乎從上大學開始，她就一直處於這種進退不得的為難境地，拉扯、糾纏。
身後的隔間門被推開，陳送看見站在洗手臺前的消瘦身影，“鴻爾姐？”
林鴻爾抬眼，在鏡子裡和陳送對視，挑唇，此時的笑容倒是多了幾分真情實感，“好巧，你姐今天沒在嗎？”
“她今天有點事，宋卿姐帶我來吃飯，”陳送站在她旁邊洗手，水流的聲音很緩，她似乎漫不經心地問，“用不用我們給你打個電話趁機溜走？”
林鴻爾失笑，關了水龍頭抽紙巾擦手，“不用了，應付應付馬上完了，你們好好吃，回頭咱們再一起來。”
這話像是她開給宋卿的空頭支票。
陳送擠了一泵洗手液，“好嘞，我回去跟宋卿姐說，你先去吧。”
紙巾精準入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