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戚燕的聲音,“您好,是陳送的家長嗎?她在學校和同學産生了一點矛盾,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
陳送打人了。打的情書男。
在抬腳把人踹翻的前一秒,陳送什麼都沒想,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犯惡心。
直到人倒在地上,手裡的書照著臉砸下去,周遭的聲音突然紛亂,身後褚琮之一直試圖拉住她,陳送才後知後覺地想,她又闖禍了。
當然,並不是因為打人而心存歉意,陳送只是在想,又要麻煩宋懷玉來一趟了。
四個人站在戚燕面前的時候,元旦聯歡會正準備開始。
戚燕氣得頭大,交代班長讓班裡剩下的同學該開始就開始,她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幹淨。
她喝了口水壓下火氣,給陳送和情書男的家長分別打了電話讓她們過來一趟。
陳送低著頭看自己腳尖,隱隱聽見情書男的母親在電話裡大驚小怪的聲音,又想起剛剛宋懷玉接電話時的安靜。她幾乎沒聽見宋懷玉是怎麼回答的。
情書男額頭腫了一塊,是最厚的一本練習冊砸的,陳送下手還挺巧妙,書角正好懟著腦門砸下去,他悄悄垂下眼皮,擋住眼鏡片後一片陰沉。
跟情書男媽媽的電話打的時間很長,將近十五分鐘,戚燕才掛了電話,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轉過身過來看著面前的四個人。
陳送、褚琮之和淩湛站在一起,三個人都沒什麼表情,情書男畏畏縮縮地站在另一邊,額頭上紅腫分外明顯。
“說說吧,怎麼回事。”
“老師,是翟志來騷擾我的,陳送為了幫我才打人的。”褚琮之攔在陳送說話之前開口,語氣冷靜,“他已經騷擾過我很多次了,之前還給我塞過情書,我都沒理。”
確實是情書男先找的茬。
上完第二節課大家在班長的組織下開始挪桌子,給元旦聯歡騰地方,褚琮之和陳送去上廁所,剛到教室門口情書男就把兩個人攔住,手裡捏著個盒子說是給褚琮之的新年禮物,褚琮之說不要,情書男還不依不饒,甚至準備伸手拉褚琮之。
陳送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勢在必得的眼神又讓她想起在孤兒院裡帶頭欺負她的男生,她惡心的想吐,沒等著情書男的手碰到褚琮之,就上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情書男震驚了一瞬間,下意識想回手,淩湛正巧看見,眼疾手快攔住了他,陳送順勢一腳踹上去,又順手抄起不知道誰擱在窗臺上的一摞書砸了下去,接著就收不住了。
陳送承認這次是她沖動了。
她難以忍受那樣的粘稠的、惡心的目光在褚琮之身上流連,在孤兒院的時光訓練出她對惡意的敏感度,又讓她養成了動手的慣性,手動的比腦子快,清脆的巴掌聲像開啟了什麼開關,陳送沒聽見那一瞬間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褚琮之根本拽不住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打他一頓,他就能安分了。
“我沒騷擾她,我只是給大家準備了禮物想送給她,沒想到誤會了。”情書男沒抬頭,委屈巴巴地辯解。
淩湛冷眼看著他裝,“是嗎,都準備了那我們的禮物呢?還是隻給琮之準備了?”
反駁完她又轉頭看向戚燕,“老師,他不止給琮之一個人塞過情書,剛才陳送動手他還想還手,要不是我攔住他現在指不定捱打的是誰,打架鬥毆是我們不對,那也是他挑釁在先。”
“我沒有!”
“你們說什麼呢!”
情書男辯解的聲音跟門口尖利的女聲重疊,戚燕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頂著爆炸頭的胖女人一推門進來,看著情書男的眼神關切:“哎喲乖乖,怎麼弄成這樣?”
又轉頭看向三個女孩:“誰打得我兒子?戚老師,她們真是無法無天了,在學校裡就敢動手,這幾個小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必須給我兒子道歉!檢討、處分一個都少不了!”
戚燕嘆了口氣上前阻攔:“家長您先冷靜冷靜,這件事還在討論,真有錯肯定是要處罰的……”
胖女人眉毛一挑,立馬打斷戚燕的聲音:“有什麼好討論的?這不是明擺著呢,我兒子是受害者!小姑娘慣會偷奸耍滑的,我兒子從小到大可都是優等生,這事兒能是他的錯嗎!”
戚燕根本來不及說話,從教生涯中最怕遇見這種蠻不講理的家長,更何況今天還摻上了打架鬥毆的事情。太陽xue突突地跳個不停,她只能嗯嗯啊啊地附和胖女人的話,試圖讓家長的情緒冷靜一點。
陳送瞥見情書男輕揚的嘴角,動手的沖動又湧了上來。
戚燕讓胖女人在情書男旁邊的凳子坐下,終於等到她閉嘴,又轉向陳送,“把剛剛說的前因後果再說一遍,陳送,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