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櫃
宋贏扯起僵硬的唇角：“人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這個時候考慮也不早了。”
她動了動腿，剛剛在醫院的寒氣凍得她膝蓋發冷，宋贏愈發感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想起剛剛電話裡的哭嚎，嘲諷地笑：“宋家寶哭的倒是夠傷心，沒白瞎他媽把他當心肝一樣寵著。”
“呵，”宋懷玉聞言也冷笑，“誰知道他是哭他媽死了還是哭沒錢拿了。”
這話並不孝順，甚至不算禮貌。
她們到北市的時候已經快七點。
快下高速的時候宋懷玉接到了宋卿的電話：“姐，你們回來了沒？”
“回來了，剛下高速。”
“那你們直接過來吧，正好我做點飯。”宋卿肩膀夾著手機，燉的湯在砂鍋裡咕嚕嚕冒泡，“我偷學宋老師的秘方燉了湯，可香了。”當然只是聞起來。
宋懷玉沒問宋卿怎麼突發奇想開始學做這麼複雜的菜品，反正她一下跳脫慣了，剛想答應就被宋贏截了話頭：“你跟你姐吃吧，我先回去了。你做的飯我可不敢吃。”
調侃一樣的話語，宋卿卻敏銳地發覺揶揄中夾雜著微妙的沉重，於是她沒多說，只是嚷嚷幾句可惜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宋贏感受到宋懷玉投來的擔憂的目光，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兒，就是坐車太累了沒胃口，你把我擱在小區門口就行，然後去嘗嘗宋卿做的湯。”
來回十個小時，在邯城只待了兩個小時不到，確實有夠折騰人的。
於是宋懷玉點點頭，也沒再勸她，直接拐彎繞去了宋贏的小區，把她放在小區門口並且又確認了一遍宋贏真的沒事，宋懷玉調頭往家走。
宋贏站在原地目送宋懷玉的車子開走，轉身的一瞬間笑容就落了下去，但她也沒有感到悲傷之類的情緒，她只是覺得很累，今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讓她疲憊得多。
她往家走，走的很慢，她想自己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好忘記病床上那張衰敗的臉。
宋懷玉剛從電梯出來就聞見了樓道裡彌漫的香氣。
這足以算是家的溫馨讓死亡給她帶來的陰霾稍微散開，宋懷玉整理了一下表情，確定自己現在只是勞累而不是沉重後，她敲門。
其實剛裝修的時候，她和宋卿都互相在對方的門鎖上錄了指紋，但是習慣使然，除非對方家裡沒人，她們都會敲門等著人來開。
宋卿來給她開門的時候身上還圍著淺粉色帶小花的圍裙，手裡的湯勺上覆著一層油花，倒真有些像大廚的模樣。
宋懷玉忍不住打趣她：“宋大廚今天怎麼想起來親自下廚了？”
宋卿和宋懷玉的廚藝半斤八兩，宋懷玉是對做飯有心理陰影，宋卿是完全懶得做，但跟在宋贏身邊耳濡目染，也不能說一點沒學到，只是施展的機會少。
家裡空蕩，宋卿嘿嘿笑一聲接著跑回廚房炒菜，又端出來一盤草莓讓宋懷玉先吃。
宋懷玉隨手撿了一個喂進嘴裡，香甜的汁水在嘴裡炸開，她隨口問一句：“鴻爾今天沒在啊。”
這實在不能怪她。
宋卿和林鴻爾總是捆綁出現這幾乎成為定律，宋懷玉十次來宋卿家裡有九次能遇見林鴻爾，從一開始還穿著外衣外褲，到最後直接穿家居服，跟宋卿同款的。
宋卿聞言頓了一下，青菜在鍋裡發出滋滋的響聲，她又扒拉了一下菜葉子，才回答：“沒來，她今天回爸媽家吃飯了。”
林鴻爾的養父母，一對堪稱古板的老夫妻。
宋懷玉應了一聲。
她不想幹涉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只是如今看來宋卿的進展絕對算不上順利。
宋卿又忙活了十分鐘才把所有的飯菜端上桌，宋懷玉眼尖，發現除了宋贏拿手的湯之外，還出現了一道她不曾見過的菜品，是陌生的搭配，香辣口味，宋贏卻從來不吃辣。
宋懷玉沒戳破，去廚房端了碗筷出來，宋卿獻寶似的給她盛湯，“快嘗嘗我的手藝，跟宋老師比怎麼樣？”
“好喝，”她斯條慢理地喝湯，下了半碗才放下碗，“你想說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最起碼對宋卿來說是相當適用的。
宋卿坐在宋懷玉對面，暖色的燈光在她眉眼暈開，她聞言輕挑唇角，但很快又面色鄭重：“其實我是想說，我打算跟鴻爾說清楚。”
宋懷玉被震驚了一下。
“所以你一開始是打算直接跟宋老師出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