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拍了拍方程的肩膀，壓低嗓音問：“你是不是欠江川一句道歉？”
聞言，方程的身體霎時繃緊了，硬得像一塊鐵板。
方清珏沒指望他真能道歉，畢竟這個人都沒向林真真道過歉。他起身往出走，朝坐在門口的江川遞了個眼神，示意他跟自己離開。
江川便站了起來。
方清珏剛開啟門，就聽見方程低低地喚了下江川的名字，登時不耐煩地回過頭：“你沒完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江川抬手順了順他後背，“沒事，我正好也有話想和他說。”
方清珏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不大樂意道：“還剩最後一分鐘，你兩快點。”
“好。”江川朝他笑了笑，目送他走出去，然後合上門，回頭對方程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方程緩緩抬起頭。
他彷彿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縈繞在周身的那股精緻感徹底沒了，瞧著很是頹然，像被大雨淋濕的小狗。
“你當初……為什麼會和我交朋友？”
江川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秒，表情有幾許意外，也有點心虛：“為什麼這麼問？”
“再過幾年我就三十了，人生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一，可除了你，我沒有第二個朋友。”
方程認真地看著他，聲音異常沉悶，“所有人都覺得我自私，沒有同理心，還很不可理喻，只有別有居心的人才忍受得了我……”
“她是為了掌控我，你呢？江川，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江川反問：“你覺得呢？”
“是他吧。”方程篤定道，“那時候你就對他動了心思，所以才故意接近我，是不是？”
江川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時候他才多大啊，就算我再不是人，也沒禽獸到這種地步。”
“這話……你自己信嗎？”方程緊緊地盯著他，“如果不是你心裡有鬼，幹嘛一看見我就怕成這樣？”
江川沉默了一會兒，說：“方程，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當年你用善意的謊言騙了他，讓他以為至少方一航是愛他的。他才處處維護方一航，和街坊打了十幾年的架。”
“可你想過麼，方一航遲早會出獄，他們遲早會見面，當他發現這個父親從未像你說的那樣期待他的出生時他會有多萬念俱灰？”
“你差點害死你弟弟，你知道嗎？”
方程詫異地看著江川，唇角眉眼都略顯僵硬。片刻後，他恍然回神，滿臉猜疑地，非常固執地，甚至有點自以為是地說：“你說這些幹什麼，轉移話題？”
在這一瞬間，江川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瞬間就沒有了溝通的慾望。
“隨你怎麼想吧。”
他轉身握住門把手，沉沉地吐了口氣，還是追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當初是真的有把你當朋友。”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江川也沒有繼續逗留的意思。他開啟門，看見經理站在門對面的窗臺前抽煙，方清珏就站在他旁邊，手裡拿著軟包黃鶴樓。
他微微挑了挑眉，感覺當年那個橫沖直撞不懂得轉彎的少年是真的長大了。
目光對上的時候，方清珏將手裡的煙塞進經理的褲兜裡，“麻煩你了，屋裡那個你想怎麼處理都行，我們先走了。”
經理點了點頭。
方清珏走過來，和他一起出了酒店，“他又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話當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