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n.單向接軌 恩怨參半如何圈攬1）……
海鷗從頭頂飛過, 烏雲遮住了最後一抹月光，方清珏在濃稠得有些壓抑的夜色裡攥緊那根煙，遲遲說不出話。
江川安靜地坐在對面, 低垂著頭，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轟隆——”
又一聲悶雷劃破夜空，打碎了詭異的寂靜。方清珏閉了閉眼，有點無力地說：“江川……”
江川的肩背頓時繃緊了。他沒應聲，也沒敢抬頭，用力交握在一起的手微不可察地有點顫，宛如一個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方清珏注視著他，心像被什麼東西捏住了, 酸酸脹脹的。他長嘆一口氣, 聲音放輕了：“你為什麼覺得我們總有一天會分手, 在你眼裡我是個很聽話的人嗎？”
江川像是繃不住了。他弓下腰, 用手飛快擦了下眼角, 然後頭就低得更低了，說話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哭腔：“……她畢竟是你媽。”
是啊。
林真真是他媽。
誰會天真到試圖用兩年的感情去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抗衡。
所以方清珏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感到深深的無奈與無力。說實話, 聽到林真真因為他是同性戀而放棄他的時候，他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不意外, 不難過，不傷心, 但是卻莫名地想哭。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低下頭，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你好像不怎麼相信我對你的感情，你說我一定不會喜歡真正的你，可我見過你勒劉周洋, 也知道你是怎麼報複的寸頭，我疏遠你了嗎？”
江川很輕地眨了下眼睛，然後就愣住了，好半晌都沒說話。
“我第一次疏遠你，不是因為你差點打死人，而是你那天的反應讓我感覺我像個外人。”
“我第二次疏遠你，是因為我聽見你說你有喜歡的人。我怕我會忍不住做什麼，最後鬧得連朋友都做不成，才試著去戒掉這份喜歡。”
聞言，江川緩慢地，一點點地抬起了頭。他目光筆直地望過來，泛紅的雙眼因為太過意外而睜大了，“你那時候就……喜歡我？”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幾乎是用氣聲說出來的，聲音還有點顫，彷彿不敢相信。
方清珏和他對視了幾秒，然後在心裡嘆了口氣，瞬間覺得悲哀極了。
人與人之間，最難的就是敞開心扉，往往要經歷很多，還要有個合適的契機，才敢撕裂傷口把完整的自己展露給對方看。
過去他總覺得江川躲在毛玻璃後，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他們兩個人但凡能好好溝通一回，也鬧不出這麼大，這麼多的誤會。
“其實比這還要早。”
方清珏很認真地說，“而且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什麼人，陳序說過你以前幹的那些事，我也親眼看見了不少，可我還是喜歡。”
江川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喉結很輕微地滾動著，眼圈變得更紅了。
方清珏從他眼裡看出了驚愕，看出了悔恨，也看出了難以置信，終於明白，某些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的心，無法輕易改變。
也就是說，他說什麼都沒用，只能用實際行動去證明給他看。
方清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淩嘉澍提過幾回那首歌被下架的事，我那時候就知道我應該是誤會了，所以才會去你隔壁店買可樂。”
江川纖長的，微顫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盈在眼角的水光。他身體的線條不像之前繃得那麼緊，但也不鬆弛，聲音有點緊：“……我猜到了。”
“所以才故意和我一桌吃飯？”
江川很輕地點了下頭。
“你一直不解釋秦朗，是怕我像以前一樣不願意信？”
江川再次點了下頭。
怪不得秦朗會出現在魚丁店，是他特意把人叫來的，沒準連那通電話都是設計好的，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還是不信，還是張口閉口你男朋友，只好叫來了燕子，等四個人碰面後再開口解釋。
“那天晚上，你說你不是沒想過我開學以後怎麼辦，你那句話只說了一半，再問你就不肯說了，是因為你根本沒想複合。”
方清珏心情複雜地看著他，“你只是不想再斷聯，能留在我身邊最好，不能也比老死不相往來強。哪怕我提出了複合，你也做好了隨時被我拋棄再次回到人群裡的準備，對吧？”
江川沒再點頭，也沒敢抬眼，更沒說話，只耷拉著眉眼，慢慢握緊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