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導致江川完完全全地壓在了他身上,而且壓得特別實。他能感受到方清珏亂了節拍的心跳,也能聞到方清珏身上清新醉人的茶香,還聽見一聲特別特別低的:“汪。”
江川頓時睜大了眼。
這一瞬間的感覺很難形容,好像有什麼滾燙的東西順著血液湧進心髒,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輕盈明亮,柔軟得過了分。
“你笑什麼!”
上一秒還學狗叫的人突然炸毛了,江川揉了揉他的頭,笑得嗓音直顫:“我這輩子好像註定被你吃死了。”
“狗屁。”方清珏推開他,紅著耳垂反駁:“哪回被吃掉的不都是我。”
江川捧著他的臉,像小雞啄米似的吻他:“誰讓你這麼可愛呢。”
方清珏皺著眉,好像被親得很煩,但一下都沒躲。
幸福時光總是很短暫。
威哥那件事出來後,方清珏單方面鬧起了冷戰。江川想當面解釋,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好幾回想開口,不是被隔壁床的大爺打斷,就是威哥要過來,只能趕緊讓方清珏走。
等他好不容易把威哥這個大麻煩解決了,又不太想說實話。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給出解釋,其實是在害怕。害怕方清珏知道威哥是什麼樣的人後,透過威哥看穿他,看出他們其實是一丘之貉,看出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然後像以前那樣故意疏遠他。
他不想這樣。
他那麼努力地塑造一個別人難以超越的美好形象,就是想哪一天不得不分手了,至少方清珏想起他的時候會覺得被這樣的人愛過挺好的。
哪想到事與願違,翻車了。
方清珏變得越來越冷漠,說話尖銳又刻薄,還總莫名其妙地發火,收到了墨大offer就立馬通知了林真真。
那一刻,他猝然夢醒,明白自己費盡心機偷來的相愛時光要結束了。
他太清楚方清珏有多渴望林真真的愛了,所以從未奢望過能留住這個人。在方清珏紅著眼眶問他為什麼不留一下的時候,江川也很無奈,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其實很不想你走,所以一直騙方程,找各種理由搪塞他,就是為了拖住他回國的腳步,好多出一天的相愛時光嗎?
說其實也想過一起回澳洲,你安心和家人團圓,只要偶爾過來看看我,哪怕餘生只能搞地下戀?
沒必要吧。
是他自己願意愛的,何必賣這個慘。
所以方清珏一遍遍說對不起的時候,江川沒有回應。畢竟他們再相愛,這份愛也無法取代親情。
再說,方清珏只是渴望母愛,這又有什麼錯。
他想,他應該感謝林真真沒回那條訊息,傷了方清珏的心,令他埋頭準備高考,甚至想留下來,給了這份愛茍延殘喘的機會。
可惜,方程見方清珏高考完都沒辦簽證,急了,一天十幾個電話地催,還聯絡上了裴老,逼得他不得不去辦簽證。
這個行為徹底引爆了方清珏,報恩兩個字冒出來時,江川都想把心掏出來讓他看上面是不是刻著他的名字。
他是爛在沼澤地裡的人,本想就這麼爛一輩子,沒想到一抬眼看見了開在不遠處陸地上的花,於是他奮力掙紮,一點點朝花攀爬,然後滿身淤泥,狼狽又心酸地爬到花面前,絕望且卑微地愛著他。
所以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份愛會遭到質疑。畢竟他兩手空空,空無一物,除了這份幹淨純粹的愛,再也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從算了出來,他被鄒思伍帶到了秦朗那,三個人在秦朗定的總統套房裡喝得東倒西歪。
鄒思伍趴下前嘀咕了一句:“你三天兩頭就和人吵架,哪有點男朋友的樣子,是我我也受不了你。”
江川不吭聲,只悶頭喝酒。
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秦朗突然開了口,“一個巴掌拍不響,一方有錯也吵不起來。”
江川用力握緊了酒杯,有點無奈地說:“我只是沒不自量力到想用愛情去抗衡親情,這也不對嗎?”
“老一輩確實不怎麼能接受同性戀……”秦朗斟酌了一下,說,“但你兩心往一處使,還是有希望的。”
江川搖了搖頭,“你不懂,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把他媽看的比自己命還重。”
“所以你做好了隨時被拋棄的準備?”
江川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