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他們怎麼說怎麼看,上課想聽就聽,不想聽就做各科老師推薦的高考真題卷,或者看新買的口腔醫學專業的書籍,根據測驗結果對比能去哪所醫科大學。
大課間回來,他去廁所小解。剛釋放完,就感覺門口傳來了微弱的聲響。
他回頭看了一眼。
廁所隔間的門都不是貼地的,有幾厘米空隙。透過那道縫隙,他清楚看見他所在的隔間門口擋了個拖把。
不知道是誰幹的。
安靜的廁所裡驀然響起了嘀哩咚嚨的水聲,顯然那個人並沒有走,正用什麼容器接洗手池的水。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不至於吧?”
話音落地半晌都沒人回應,江川便退到了牆角,側耳傾聽。
水流聲漸漸變弱,然後停止,那個人走過來,停在隔間前。
江川目光一垂,看見了一雙鞋——米色休閑鞋,和他腳上這雙一模一樣,只是後腳跟凸起的英文字母少了個r,是很低階的山寨版。
這雙鞋的主人,他認識。
剛入學時,同班同學裡有個人因為這個調侃那個人專穿山寨貨,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人滿臉通紅的神情。
江川動了動唇,剛要說我知道你是誰,便迎面澆下來一潑冷水。
好在他縮在角落,只左肩膀有些濕,大部分水都倒在了地上。
那個人澆完水就走了,一秒鐘都沒多待。
江川低頭看著自己的鞋,眼前浮現出一張眉眼含笑的臉。
那張紙條是誰傳的,此刻答案已經很清晰了。
江川不由得有點佩服,要不是那雙鞋,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這個人頭上。
果然,微笑是世界上最具迷惑性的表情。
在他離開江家以前,江洋也從未露出過醜陋的嘴臉,每次見面都會眉開眼笑地喊表哥。江老太爺也是,一看見他就彷彿看見了江家的門面,臉上總帶著得意且自豪的笑。
最後,罵他廢物的也是這兩個人。
為什麼呢?
因為術業有專攻,他是學音樂的,文化水平就是要比正兒八經接受了十幾年精英教育的人差。
他現在連江洋都不如,對江家來說可不就是個廢物。
有時候他都懷疑,當年他二叔,也就是江洋老爸,提議江遠闊把他送出去學音樂是不是安了別的心思。
想起這個人,江川又是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心。
當初是這個人引導江遠闊支援他的音樂夢,後來也是這個人將他下毒的訊息告訴了那個女人,逼江遠闊在血親和利益之間做抉擇。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笑裡藏刀更是防不勝防。
江川猛地踹向了隔間門,使了十成十的力。
只聽“咣!”地一聲,門板微微顫了顫,半點沒受影響。他只能跳起來,抓著隔板頂端,踩著門栓從隔間翻了出去。
地上到處是水,落地的一瞬間,他腳下一滑摔坐在地上,校服褲子濕了一大片。
挺有意思的。
江川忽然笑了一聲。
他站起身來,走到洗手池那洗了洗手,瞥見擱置在一旁泡拖布的紅色塑膠桶時微微眯起了眼睛。
*
劉周洋被喊到教導主任辦公室時表情有點懵,看見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像個淋濕的小狗瑟瑟發抖的江川時更是懵上加懵。
“……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