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踏馬不該心軟。
他掏出手機將江川電話號拉黑,決定回家後和樓下的保安說一聲,在“禁止狗進入”的牌子上加上江川兩個字。
拐進右側的人行路,沒走出兩步,就看見江川的車停在路邊。他走過去試著拽了下車門,打不開,這輛轎車是單向玻璃窗,連前擋風玻璃窗都貼了隱私膜,外面看不清車裡的情況,也就無法確定裡面有沒有人。
他正打算敲玻璃,副駕駛的車窗就降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方清珏:“……”
他的手僵在空中,眉頭輕輕蹙起,“你來幹什麼。”
方程用“你沒救了”的眼神看著他,語氣莫名有點沖:“我不來還不知道你們又扯到一塊了。”
這句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方清珏下意識瞥了眼坐在駕駛位的江川——他低著頭,臉被垂落的頭發遮擋住,看不清什麼表情,情緒明顯很不對。
但車裡的氣氛更不對。
心裡沒由來的有些煩躁和恐慌,他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連帶著看向方程的目光也冷了下來:“我和誰談戀愛用不著你管。”
方程的眉心飛快地蹙了一下:“方清珏!”
這一嗓喊得很大聲,但江川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頭都沒抬。
車內的冷氣都遭受不住過於壓抑的氛圍,順著敞開的車窗嗚嗚往出冒,吹得方清珏透心涼。他嘖了一聲,“你到底來幹嘛的,沒事趕緊滾蛋,沒人陪你演棒打鴛鴦。”
方程的眉頭徹底擰成一團,瞪了他幾秒鐘後就扭過頭沖江川喊:“你糟蹋誰不行,為什麼偏要糟蹋我弟弟!”
聞言,方清珏徹底冷了臉色。
江川整個人的線條都繃得很緊,這回終於抬起了頭,但還是沒看方清珏,只是用很無奈的語氣道:“方程,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剛剛你怎麼不說是誤會,他一來你就開始演。”方程掏出手機,“說吧,這回你又想要多少錢,直接開價。”
“夠了!”方清珏冷著臉開啟副駕駛的門,沒什麼好氣地說:“你跟我過來。”
方程看了一眼江川,又看了看方清珏,然後收起手機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前面幾十米處就是咖啡館,兩個人一進去,服務生就迎了過來,“兩位喝點什麼?”
方清珏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透過玻璃窗能看見黑色轎車還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像被膠水牢牢粘在原地的模型。
“兩杯冰美式。”方程道。
“一杯。”方清珏收回目光,“再來一杯橙汁,常溫不加冰。”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離開了。
方程正襟危坐在對面,肩背挺得很直,精緻的高定西裝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三七分的額發向後斜梳著,露出完整光潔的額頭。
一般人留這種大背頭都會特意留出來兩條龍須,不然會顯得很死板。但渾身上下都嚴謹到一絲不茍的方程不會,已然就是死板的代名詞。
“這幾年你比以前照顧我,對江川的態度又這麼惡劣,其實是覺得對不住我吧?”方清珏向後一靠,懶散地陷在沙發裡,“你覺得,如果不是你拜託他照顧我,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對麼。”
方程面無表情道:“難道不是麼。”
“還真不是。”他聲音低沉,帶著不明顯的倦意,“是我先動了心,也是我越的界,是我上趕著爬他的床非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沒有你的囑託,我還是會和他在一起。所以,收起你那沒用的愧疚,我不需要。”
這番話清晰地在二人之間劃下了一道“與你無關你別管”的界限,聽得方程抿緊了唇,唇角向下壓著,語氣明顯帶著遷怒,“……如果不是方一航跑了,你根本不用住進他家,更不用和他有這麼多的接觸!”
“就算他不跑,我也不會和他生活在一起。而且——”方清珏坐起來,微躬著身,胳膊肘壓在腿上,雙手交疊在一起,用一個看似防備實則進攻的姿勢注視著方程,“你知道方一航為什麼會跑麼。”
“賭癮犯了,又跑去賭了。”
“賭癮?”
方清珏像聽見什麼笑話似的不可遏制地笑出聲來。他這一聲笑得很短促,但在怡靜的咖啡館裡顯得非常突兀,引得周遭的人統統看了過來,連方程都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賭癮。”他低聲呢喃著,眼神莫名幽深,“林真真為什麼不告訴你實情,是擔心她塑造了十幾年的同妻形象崩塌嗎?”
“林真真”三個字一出現,方程徹底黑了臉,握杯的力道都變大了,慍意像烈火一樣從眼瞳裡燒了出來。
“這和媽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