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p.轟然落幕 少年與仲夏夜27）……
“我沒有……”江川立刻解釋：“墨大眼看要開學了, 你哥天天催我辦簽證，我總得做做樣子。”
“不是做做樣子就是裝裝樣子，你連撒謊都不知道換個詞！”
“哎喲。”江川直起身來抱住他, 輕拍他的背給他順氣，“我真沒騙你，我再不辦你哥就要回來親自給你辦了，你也不想他回來吧。”
“我出不出國關他屁事，你少往他身上扯！”方清珏用力推開他，推得江川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要不是我今天看見了, 你是不是打算揹著我把所有手續都辦好然後把我送走！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說, 說都是方程逼的, 你也不想這樣但你沒辦法？”
江川像是聽見了什麼特別離譜的笑話, 不大理解地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你這麼盡力幫我考墨大, 這麼用力把我往出推，還同意威哥給你介紹物件，不就是想等我出國後和我分手嗎？！”
聞言, 江川斂起神色，眸光逐漸變深了。他一錯不錯地注視著方清珏, 嗓音溫沉：“原來你從沒信過我。”
“信你？”方清珏抓起桌面上的簽證資料往他身上砸，有幾張還砸到了他的臉, “你讓我怎麼信你！”
皙白的紙張散落一地，如同猝然碎裂難以複原的信任。江川垂眼看著他，緊繃的面容透出幾分遮掩不住的失望，“我費盡心思做這些就是為了把你甩掉？方清珏，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方程？！”
方清珏直直地瞪著他, 盼著他能說出來點什麼，然而江川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反而質問：“為什麼？難道我不說他就不知道嗎？”
“他當然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他知道！”
江川薄唇微張，表情透出些許意外，臉頰兩側的肌肉也隨之鬆弛下來，整個人都冷靜了不少。
方清珏恰恰和他相反，他像是被徹底點燃了，雙眼愈發的紅。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嗎？江川——”他用食指點江川的心口，“我在你這裡到底佔了幾斤幾兩，你敢說嗎？你敢承認嗎？你不敢！兩年了，你連句我喜歡你都沒說過，從來沒說過！”
他每說一句話就用力點一下，力道一下重過一下，江川的襯衫被他戳得直動，眉毛也凝了起來。他有點吃驚地看著方清珏，放大的雙眼裡滿是怔愣。
“你為什麼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為什麼一直說你是單身，為什麼背地裡找下家，為什麼總是站在長輩的立場和我相處，你踏馬到底是我男朋友還是我爹！你以為這些我都沒察覺嗎？江川，如果當初不是我救了你，你會和我在一起？！”
方清珏失控般地咆哮著，他望向江川的視線裡帶著濃重的怨氣，而江川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漸漸從難以置信變為難以理解。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黑得像塊炭，目光猶如一根尖銳的刺，直直釘死在方清珏臉上，“……你覺得我在報恩。”
方清珏：“難道不是嗎？！”
這一瞬間，江川面如死灰，眼裡有什麼東西無聲地碎裂了。他像徹底寒了心，轉身就往出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防盜門嘭地一聲閉合，震得整棟樓都隨之顫了顫。方清珏打了個冷顫，驀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麼，他心裡一陣後怕，怕得頭皮發麻，立馬追了出去。
可路上哪還有江川的影子。
他像上次那樣把江川常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邊找邊給江川打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
擔心，害怕，後悔……種種情緒湧上心頭，方清珏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
人在憤怒的時候沒有理智，說話也不過腦子。他把報恩這根刺埋得這麼深這麼死，始終不敢提，就是知道這件事一旦說出來，不管是不是真的，兩個人的關系都會崩塌。
他不想走到這一步。
可如今已然走到了這一步。
方清珏真的害怕極了。
他害怕江川像上次一樣做出什麼不顧後果的事，更害怕江川徹底寒了心再也不要他。他像瘋了似的一遍遍給江川打電話，挨個地方找，找到算了酒吧的時候，服務生說江川一口氣幹掉了一瓶伏特加，胖子扶他去洗手間了。
他立馬朝洗手間趕過去，路過消防通道時隱約聽見了江川的聲音。
“太累了……”
方清珏腳步一停，透過半敞的消防門往外看，鐵樓梯那好像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彎腰趴在鐵欄杆上，垂著頭，“真的太累了……”
胖子長籲一口氣，“我當初就說過你們在一起的時機不對。他還在讀高中，又有方程託付，你相當於他的監護人，這時候和他談，你得當爹還得當媽又得做男朋友，這戀愛一點都不純粹，能不累嗎？”
江川：“我有的選嗎？”
胖子沉默了。
一門之隔的走廊裡，方清珏貼著牆壁，頭往後仰抵著牆，整個人跟虛脫一般，突然間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