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硬骨終究會折彎, 倔驢早晚會低頭。方清珏點開微信,抽抽搭搭,低聲下氣地給江川道歉。
一條接一條的語音訊息像斷了線的風箏, 飛出去就消失不見。
方清珏關掉自動鎖屏,像石雕似的守著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手機,一動不動,就這麼盯著對話方塊等到了天亮。
江川沒回來。
也沒回訊息。
雞鳴鳥叫過後,筒子樓漸漸蘇醒,方清珏的眼睛幹涉發疼,頭也發沉,八成是感冒了。他用力眨了下眼睛, 感覺沒有緩解, 便抬手揉了揉, 揉完又給江川打了通電話。
還是關機。
“川哥……”經過一晚上抽抽搭搭, 他的嗓音特別沙啞, “我頭疼。”
“眼睛也疼。”
“哪都疼。”
他按著說話鍵,沉默了幾秒,說:“你回來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錯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話方塊始終沒有反應, 連頂端的備註名都沒有任何變化。
方清珏眼前忽然一黑,或者說暗了下去, 身子一歪差點栽倒在床上。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他打了個噴嚏,起身穿上衣服,拎著書包往外跑,一路跑到理發店, 換做平時早已開門的店鋪如今仍蓋著卷簾門。
江川沒來過。
方清珏驀然有些站不住了,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這一刻他才發現,如果江川不想看見他,無論他怎麼找都是找不到的。
“你坐地上幹什麼?不怕拉肚子啊?”
陳序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
方清珏抬起頭,見他站在幾米外的馬路邊,正歪頭看著自己。
“昨天到底怎麼回事?”他立刻撲了過去,“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還想問你呢。”陳序扒拉開他的手,目光從他濕潤的眼角掠過,“你去招惹他們幹什麼?你知道那都是什麼人嗎?”
“到底怎麼回事!”方清珏偏執地追問。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陳序摸了下鼻子,“我看你一直沒回來,他們又鬧著要查監控,還要報警,就找了威哥。威哥和他們說走廊和後門的監控壞了還沒修,他們不信,一直不肯走,後來川哥來了,他讓我先走,我就走了。”
“……監控壞了嗎?”
“當然沒壞。”
方清珏眉心一皺,心說,所以江川看到了監控,那他為什麼還這麼生氣?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感覺江川從酒吧回來後是刻意壓著火的,也沒想追究這件事,是硬生生被自己氣炸的。
心思及此,他掉頭就走,陳序猛地拽住了他的書包帶:“馬上要上課了,你幹什麼去?”
方清珏掙脫開,“你別管。”
“你逃課,裴老應該第一時間聯系川哥吧?”見他停下腳步,陳序繼續說:“川哥知道你逃課會不會生氣?”
方清珏默默攥緊書包帶,用力到指尖泛起魚肚白。他沉吟片刻,轉身往學校走,陳序掏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然後把手機揣進褲兜,跟了上去。
今天教室不像往常那麼安靜,學生都三兩成群地說些什麼。徐招娣低頭做著他印的重點高校內部提升卷,聽見聲音偏頭看過來,愣了一下:“你眼睛怎麼這麼紅?”
方清珏回頭朝走廊打了個噴嚏,不冷不熱地說:“風吹的。”
王筱靠著牆側坐在椅子上,和崔健,還有前桌的兩個人湊一塊嘀嘀咕咕地議論著——
“怎麼連官家車也敢砸,他是虎嗎?”
“打紅眼了吧,要不是那車警報響了,人估計得被打死。”
“可不是,滿身都是血。”
“我操真嚇人,這得多大仇啊。”
方清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抬眼問:“你們在說什麼?”
“昨晚軍工小區有人打架,你不知道啊?比酒吧打得還嚴重,好幾個人群毆一個,差點打死人!”王筱說得有鼻子有眼,“動靜鬧得太大,大半夜吵醒了不少人,警察連夜出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