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陳序不拿好眼神看他。
他請的人不多，算上方清珏一共五個人，剛好是學習小組加他一名編外人員。
王筱是個人來瘋，一進來就拉著徐招娣進了舞池。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了，徐招娣一改嫻靜的性子，在昏暗的角落蹦跳著高聲尖叫，比起跳舞，更像發洩。
崔健有點怕陳序，老老實實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玩手機，沒有說話的意思。陳序也低著頭，左手攥著小米，右手拿著魅族，不知道在擺弄什麼。
方清珏湊過去，看見他在百度苯基乙胺。
“你還知道苯基乙胺呢？”他有點意外。
“瞧不起誰呢？”陳序白了他一眼。
“從哪兒看見的，查得這麼認真。”
陳序沒回答。過了一會兒，可能是實在沒查到有用的，才說：“我才發現她給我的備注是這個。”
聞言，方清珏重重地嘖了一聲，納悶道：“她怎麼就看上你了。”
陳序抬手想打人，被他抓著手腕按了下去，解釋道：“它是一種激素，被稱為愛情荷爾蒙，在人體能存在一年左右的時間，有人以此證明人不是長情的生物，覺得至死不渝的愛情違背了人的天性。”
“原來如此。”陳序若有所思地問，“你信這個說法嗎？”
“不信。”
“我也不信。”陳序把手機揣進兜裡，起身說，“蛋糕在威哥那，我去取一下。”
方清珏嗯了一聲。
他這一趟走得有點久，回來的時候徐招娣和王筱正好從舞池出來。
“蹦得開心嗎？”崔健終於收起了手機。
王筱和徐招娣雙雙倒在沙發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誰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在大廳邊緣，靠牆的位置，離舞池有一段距離，音樂聲沒有那麼震耳，方清珏幫陳序往蛋糕上插蠟燭，聽見他刻意壓低嗓音說：“我剛剛好像看見寸頭了。”
拿著蠟燭的手停在空中，方清珏偏過頭去看他，“你確定？”
“他在衛生間旁邊的消防通道那抽煙，我只看見一個背影。”陳序說著停頓了一下，“但我記得他的聲音，而且他提到了川哥。”
細長的藍色蠟燭咔地一聲斷成兩半，方清珏把碎裂的蠟燭扔進垃圾桶，起身道：“你們先玩。”
“別惹事。”陳序攔了他一下。
方清珏拂開他的手，態度堅決：“我去聽聽他們要幹什麼。”
酒吧裡光線昏暗，炫彩燈光和動感音樂將一切襯得群魔亂舞，活像個盤絲洞。方清珏問了個服務生，找到了陳序所說的消防通道，不，應該叫做消防門。
那是一扇通往室外鐵樓梯的消防門，右半扇閉闔，左半扇敞開，寸頭和幾個人倚著樓梯的鐵柵欄邊抽煙邊討論著什麼。
那裡沒有燈，在昏暗的夜色中，方清珏一個人都看不清，只能看見挨靠在一起的模糊輪廓和時隱時現的紅色火星。
他倚著右半扇門集中精力去聽，但在嘈雜的背景音下什麼都聽不見。直至一曲終畢，喧鬧的音樂消失，在駐唱歌手切歌的短短幾秒鐘，消防門外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
“你他媽不早說！”寸頭激動得喊了出來，“那不劃他後背了，直接爆他菊花！”
話音一落，門外立刻響起一陣猥瑣的鬨笑，音樂聲再次響起，襯得這笑聲無比刺耳。
方清珏咬緊了後槽牙，搭在腿邊的手陡然攥緊了。他低頭睃巡一圈，看見斜對面的牆角有個紅色滅火器箱。
驚蟄剛過，天氣剛開始升溫，夜風裡還帶著凜冬的寒涼。飄蕩在走廊裡的音樂聲戛然而止，陳序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酒吧每一處角落。
“有人說苯基乙胺只能在人體存在一年，所以人不是長情的生物——”
方清珏走到消防門門口，對著站在樓梯邊的人就是一腳，把人踹下了樓梯。
“但我不信這個邪。我，陳序，在此發誓！徐招娣，我願意違揹人類的本能——”
“操？”寸頭和其他人反應過來，五六個人齊齊扔掉了煙頭往面前湧，方清珏立馬拽掉了滅火器的栓口。
白色幹粉像遲來的雪，淋得那幾個人捂著眼睛叫罵著國粹，方清珏趁機把寸頭踹下樓梯，陳序的深情告白剛好也接近尾聲。
“忤逆人類的天性，一直喜歡你，永遠喜歡你，直到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