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首詩我蠻喜歡的。”江川邊彈邊隨著曲調輕輕的哼唱，“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每哼幾個單詞，他就會停下來重新彈奏，像在尋找合適的旋律把歌詞完美地嵌進去。
方清珏沒聽過這首詩，只能大致聽得懂意思，覺得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所傳達出的意境和哀怨的旋律很搭。
他低頭繼續做題，徜徉在房間裡斷斷續續曲不成調的旋律越來越流暢。鬧鈴響起來的時候，物理卷子寫完了，江川也已經彈得非常熟練。
他起身關掉鬧鐘，拿著紅筆坐在床邊判卷子。
“這是什麼歌？”
“還沒想好名字。”
方清珏詫異地看向他：“你創作的？就剛剛？”
“怎麼？”江川說話時依舊看著題目，連眼睛都沒抬。
“沒……就是覺得很厲害。”
江川揚起唇角笑了出來：“哪有你厲害。”
“……我哪厲害？”
“嘴啊。”他語氣隨意地像是不經意間的隨口一提，“超級厲害。”
方清珏耳根一熱，立刻拿枕頭朝他丟了過去。江川一把接住枕頭，抱在懷裡，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沒想到有一天還會碰這些，早知道當初不簽那個合同了。”
“什麼合同？”
“槍手合同，程焦買走了我五年著作權。”
“那豈不是……你這五年寫的曲子全歸他？”
“當時覺得這輩子不會再碰音五年，十年我都簽。”
方清珏登時急了：“那怎麼辦？能解約嗎？”
“不用，這首不給他就好了。”他說著，把卷子擱到他面前，指著幾道畫叉的題，“電磁感應和磁場掌握得不夠熟練，我多找找這方面的題，你爭取把它吃透。”
方清珏的頭低了下去，下巴枕著手臂，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川把錯題講了一遍，盯著他改完，起身回房間用電腦開啟百度文庫，找了些電磁感應和磁場的題，集中在一起用印表機列印出來。
這個印表機還是九月末考試後買的。
方清珏對自己的市排名不滿意，江川便買了它和百度文庫的會員，針對薄弱之處搜尋題型列印專項提升卷。
每天晚上寫完作業，剩下的都是江川安排的專項提升時間。他不偏科，哪科都能輔導，講解方法深入淺出，但錯一道罰十道，非常嚴厲，導致方清珏有時候會恍惚的覺得他是教導主任。
太陽漸漸西偏，陽光透過窗戶一寸一寸地爬到床鋪上，江川終於拿著列印好的a4紙走進屋，放到他面前。
方清珏看著起碼有小拇指那麼厚的一摞紙，登時冒出一股厭學情緒，連一頁都不想做了，低聲咕噥著：“我存在的意義……難道就是做題？”
江川無奈地笑了一下：“是誰要考墨大的？”
“可這也太多了……”
“已經把相似的題型過濾了。”
“歇會再做行不行？”
“不行，你下午還有雅思課呢。”
“……那晚上回來再寫。”
“晚上回來不抓緊做雅思題鞏固記憶？”
方清珏把臉埋進被子裡，投降似的喊著：“川——哥——”
他和江川說話的語氣比和任何人都柔和，但主調還是冷的，像一塊怎麼捂都捂不熱的千年寒冰。可這一聲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軟，就像小奶貓朝你敞開了柔軟的肚皮，怎麼聽都是在撒嬌。
江川愣了幾秒，撐在床邊的五指慢慢收攏，然後用力握緊。
“你這聲哥喊的……”他沒什麼辦法似的看著他，“也太犯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