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手向來不知道輕重。”江川走進來,趴躺在他身旁,“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方清珏快對那兩個字ptsd了,耳畔彷彿又響起一連串令人羞恥得頭皮發麻的追問,當即翻過身去背對著他,扯過被子蓋住了臉。
江川在這件事上直白得不像人,好似全無臉皮這種東西,什麼舒不舒服,要不要再深一點,絞得這麼緊是捨不得我出去嗎,再來一次好不好之類的話更是張口就來。
要不是堵不上那張沒把門的嘴,方清珏也不會忍無可忍地咬他的唇,沒想到咬破了都沒用。他到現在都記得江川抽著氣“嘶——”出的那一聲,聽起來根本不像疼到了,而是爽到了。
後來,他捧著自己的臉邊親邊笑著說的那句“這麼兇,像小刺蝟似的”,令方清珏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抖。
“昨晚弄得太深了……”江川把手伸進被褥裡,掌心沿著脊骨邊的腰窩往下探,“有些沒清理出——”
方清珏立馬回過身去捂他的嘴,兇巴巴地吼道:“沒有!一點都沒有!能不能別再問了!”
江川的目光落在那雙漲得通紅的耳朵上,從嗓子眼裡問出一聲囫圇不清的:“真的?”
方清珏瞪著他:“你還問!”
也許是因為他沒戴眼鏡,也許是因為距離太近,方清珏能清晰地看見他彎起眼尾的全過程,也能真切地感受到落在身上如有實質的目光,比以往每一刻都要溫柔繾綣。
“笑屁!”
話音一落,江川的眉眼彎翹得更厲害了。他握住方清珏的手,低頭在他掌心烙下輕輕一吻,輕聲細語地說:“那我換個問題行不行。”
“不行!”“你餓不餓?”
他們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的口,方清珏聽完微微一怔,隨即就偏過了頭,“……有,有點。”
“那把牙刷了,起來吃麵,一會兒該坨了。”
“你沒吃?”
“想和你一起吃。”
江川靜靜地注視著他,眼睛似秋水般清亮澄淨,眼神卻很滾燙,看上去非常生動,也非常迷人,令方清珏有種失重般的眩暈感。
他乖乖從床上爬起來,套上黑t恤和沙灘褲去洗漱,洗完走回餐桌,見常坐的那個椅子上鋪著厚實的羊毛軟墊。
他的臉登時燙了起來,驀然想起那天從理發店的偏屋出來後,江川就拎著坐墊進了魚丁店,把坐墊鋪在餐椅上,然後才讓他坐。
“坐啊,發什麼愣。”
江川從雙耳泡麵鍋裡夾出一碗麵,然後把剩下的半鍋面推過來,彷彿他才是今天的壽星。
方清珏把泡麵鍋推了回去,端走他面前的麵碗,坐下來,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老幹媽。
見狀,江川眉尾向下一壓,低低地“嗯?”了一聲。
方清珏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隨即便生無可戀地收了回來。
這碗麵應該是胖嬸做的,沒什麼調料,很清淡,能吃出青菜的清香,口味輕的人應該會很喜歡。但他重口,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江川睨了他幾眼,放下筷子起身進了廚房。
灶臺忽然被打響,隨後呲啦一聲,房間裡立刻彌漫起一陣炒雞蛋的香氣。
隨著這股味道變得更馥郁,更有層次感,江川端著一碗番茄雞蛋鹵走出來,把方清珏那碗麵條倒進去,攪拌均勻,直至每根面條都沾上了油潤的湯汁,才把碗擱回他面前。
“吃完,不許剩。”
方清珏握緊筷子,心裡升起一股飽脹的幸福感,唇角也不受控制地向上翹,“哦。”
“哦是什麼意思。”江川微微挑起眉毛,欠欠地問:“是左右結構拆開的那個意思?”
方清珏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立馬踹了他一腳,凝聚在耳朵上的血色瞬間竄到了臉上:“你這是什麼腦迴路!”
江川低頭哧哧地笑,笑完歪著身子湊過來說:“下次試試。”
“滾!”
被他這麼一攪合,那碗麵到底是沒吃完,甚至趴在床上做練習冊時都有些心猿意馬。罪魁禍首倒挺淡然,安靜地坐在寫字桌前判昨天沒判完的雅思真題。
“錯了三個。”
方清珏撇了撇嘴:“願賭服輸,你想怎麼罰?”
“沒想好,先欠著吧。”江川把真題擱到他面前,指尖點著其中一道題,“知道正確答案嗎?”
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被陽光照得粉嫩透明的指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