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個染色體就是爸了?”方清珏不認同,“那對爸的要求也太低了。”
陳序看過來:“那你覺得怎樣才算爸?”
“養才是爸,不養就是個屁。”
胖子:“可沒李靖也沒他啊。”
方清珏:“他是李靖生的嗎?”
“不是啊。”胖子立刻搖了搖頭。
“生都不是他生的,生恩還和他有關系嗎?”方清珏繼續問。
“誒?”胖子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
陳序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江川偏頭看過來,說:“所以你覺得父親只有養恩,不養就沒恩,生恩這個詞僅限於母親。”
方清珏點了點頭。
江川緩緩垂下眼,神色有幾分悵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你這麼說也沒毛病,就是有點不近人情。”
“吃飯啦!”胖嬸端著洗臉盆那麼大的搪瓷盆從後廚走出來,胖子立刻迎了過去,“辛苦老鄒同志,做了這麼一大桌子菜。”
鄒爸從後廚走出來,胸前掛著圍裙,臉上鞠著憨厚的笑:“喊你朋友過來吃吧。”
他家的飯桌和陳婆家差不多大,坐六個人有點擠,方清珏的椅子幾乎和江川緊挨著,右邊還貼著陳序。
胖嬸夾了只鵝腿給陳序,“耳東啊,回去和你爸說一下,今晚我和他還押一樣的,錢明個再給他。”
陳序啊了一聲,低頭說:“行。”
胖子沒聽懂:“押什麼?”
陳序:“六合彩。”
方清珏聽得一愣,看向江川的目光透著疑問,似乎在問:“那東西不是犯法嗎?”
江川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問。他便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吃飯。沒想到胖子和他想到一塊去了,“陳叔什麼時候搞起這玩意兒了?”
“剛開始弄。”陳序說,“他們廠裡裁人,不少工友被裁,就一起合夥搞了代買。”
胖子撓了撓頭,低低地哦了一聲。
似乎是怕他們放不開,胖嬸和鄒爸很快就下桌了,穿上衣服出去遛彎。他們這一走,胖子徹底放飛了,把方清珏帶過來的油柑檸檬茶收了起來,換成了45度的老白幹,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江川立刻收走了方清珏的酒杯,和自己的酒杯放在一起。
方清珏瞧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悶頭往嘴裡塞大米飯。下一秒,他的飯碗裡多出來一塊鵝肉。
這一晚,江川像對待第一次留在理發店吃排骨的方清珏那樣,一直默默往他碗裡添菜,彷彿早就料到他只會夾面前那道涼拌菜。
給他添完肉,他撂下筷子側過頭和胖子說話,好像這個行為只是順手而為。
“有些人不屬於你,但遇見了也挺好的。”
“好什麼好?我就瞧著那黑背心不像好人,有物件還他爹的裝單身。”
江川無奈地搖了搖頭,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笑著說:“怎麼吃得滿臉都是。”
他伸過手,極其自然地用手指擦掉沾在方清珏臉上的油漬,目光和方清珏微怔的視線對上時眼尾向上彎了彎,眸光裡帶著未加遮掩的寵溺。
有人說,對視是人類不帶情緒的精神接吻。而時刻看向喜歡的人,及時給他碗裡添喜歡吃的菜,就是最自然也最不自覺的愛意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