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年紀不大,也就比方清珏大一兩歲,五官尚且青澀,一進屋就熟絡地和江川打招呼,“吃飯呢?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哪能呢。”江川笑著去洗頭床那洗了手,問,“今天是洗頭還是做造型?”
方清珏聽罷,掀起眼皮看過去一眼。
“昨天那個卷挺好看的。”她說,“可惜燙不出來。”
江川熟練地拿出卷發棒,似笑非笑地說:“你們學校也不讓燙吧。”
“也是。”那姑娘笑了笑,在理發椅上坐了下來。
她很健談,江川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別的什麼,沒讓任何一句話落地上,聊得熱火朝天。
方清珏看著看著就放下了筷子,心道,這到底是來做頭發的還是來聊天的。
他時不時瞄一眼牆上的鐘表,頭一回覺得做造型竟然這麼麻煩。
等終於熬到結束,那姑娘也沒有走的意思,照著鏡子和江川扯了半天,然後話鋒一轉,說:“我加下你微信吧。”
方清珏用力摳了下手指。
“好啊。”江川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說話時主動掏出手機把二維碼遞了過去。
加完微信,那姑娘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江川舒了口氣,又去洗頭床那裡洗了洗手,然後才坐回來。
半個多小時過去,烤鴨都涼了。
“我熱熱吧。”他說。
話音剛落,又有人進來了。這回進來的人方清珏認識,是方程的前女友——這兩人是在高考前分手的,分得相當突然,方程為此頹廢了好一陣。
得兒。
他腹誹著。
這頓飯是吃不消停了。
“你回來了?”江川起身和她打招呼,“南方氣候還適應嗎?”
“不太適應,夏天太熱了。”她坐在門口的沙發上,這架勢一看就不是來理發的。
江川用鮮切檸檬片沖了壺檸檬水,給她倒了一杯。方清珏才知道彌漫在店裡的香氣不是室內香氛,就是鮮檸檬。
“我昨天碰見裴老了。”她開門見山,“你真不打算上學了?”
江川坐在沙發的另一端,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答非所問:“裴老真是用心良苦。”
“你這樣方程沒說你?以他的脾氣,他怎麼可能由著你胡鬧。”
“別提了。”江川說,“他氣得連我電話都不接了。”
陳婆的事傳開後,方程去醫院找過江川。他參加io的獎金還剩幾萬,就想都給江川,但江川說什麼都不肯要。
後來,昧生理發店重新開業,方程也偷偷回來過,沒讓林真真知道。
那幾天他躲著江川,並不清楚兩個人都聊了什麼,只知道吵得很兇,方程差點摔壞新換的玻璃門。
“他都沒勸動,那我說什麼都沒用了。”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聞言,方清珏耷拉下眉眼,雙唇貼在一起抿成一條線,終於明白過來那年他詫異江川高三還兼職的時候,陳婆為什麼一臉無奈地嘆氣。
她都無法動搖江川的決定,何況他們這些非親非故的人。
“那……”她握緊水杯,“你有他電話號嗎?”
江川挑起眉尾,微眯著眼睛笑了笑,然後掏出手機,狀似隨意地問:“你沒他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