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緒像籠罩在頭頂的低氣壓雲團,甩也甩不掉,吹也吹不散,搞得他很煩。
這天中午,方清珏剛走出校門,就看見江川和胖子在門口發傳單。
胖子見人就給:“理發店重新開業,充值有優惠,會員消費打六折,通通六折……”
江川站在他旁邊,臉上掛著溫煦的笑。他長得帥,能把最普通的白襯衫穿出不同尋常的氣質,而且自打他畢業後八中校草就斷層了,一提到誰最帥女生們還是會脫口而出:“江川啊!”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說 什麼,只需要往那一站,自然有人一窩蜂圍上去,嘰嘰喳喳地問:
“最低充多少?”
“不充沒有折扣嗎?”
“可我頭發剛剪過……只能洗個頭,洗頭多少錢?”
……
陳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站在身後,說:“挺會挑時間,就中午放學這會門口沒有家長。”
八中食堂很小,裝不下六個年級的學生,經常打完飯沒桌位吃,所以大部分學生會出來吃,這才造就了擠滿各種小吃店的育才街。
方清珏沒說話,陳序也沒有聽他說話的意思,直接朝胖子走過去,分走他手裡的一部分傳單,打算去前門發。
等他走近,方清珏伸出手,一把抽走了他手裡的傳單。
“……”陳序無語道:“你手挺快啊。”
方清珏:“你再去拿。”
“你腿金子做的?就這兩步道能把你累著?”陳序歪脖子看他。
方清珏原話奉還:“你腿金子做的?就這兩步道能把你累著?”
陳序:“……”
他們站的位置離江川不遠,頂多七八米,能聽見他很有耐心地回答問題的聲音。方清珏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麼,拿著傳單轉身走了。
身後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江川又說了什麼已經聽不清了,嗡嗡的人語聲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他能感覺到背後凝著一道視線,是陳序還是誰的就不得而知了。
拐進海角街的時候,方清珏展開傳單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表情認真得彷彿不是在看傳單,而是江川那顆願意朝前看的心。
有陳序幫忙,江川他們沒再來門口發傳單。方清珏跟在陳序身後挨班走了一趟,整個學校都知道昧生理發店優惠打骨折。
然後,他兩被拎到德育處批評了整整一節課。裴老知道這件事後去找了一回江川,回來後就成天唉聲嘆氣。
“可惜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考上了卻不去唸。”他說,“也不知道八中以後還會不會有這種成績的學生。”
五一假期,林真真去b市看方程。方清珏晨跑回來,一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馥郁的幽香。
他抬頭一看,梔子樹翠綠的枝頭點綴著幾朵純白,清風一吹,花瓣和嫩葉一起浮動,像徜徉在綠色海浪裡的小白船。
方清珏怔怔地看著梔子花,幾分鐘後轉身沖了出去,跑到購物廣場挑了很久,買了一套味道濃鬱的洗護香氛三件套。
回到家的時候,兜裡的手機震了震。
是江川發過來的。
晚上有事麼?
方清珏回了一個字:無
那來追尾吃燒烤吧。
文字聽不出語氣,也看不見表情,是好是壞全憑想象。方清珏盯著末尾的那個“吧”,忽然有一種江川在向他撒嬌的錯覺。
積攢了幾日的不快乍然散在風裡,那朵盤桓在頭頂的烏雲也漸漸散開,露出晴朗的,湛藍湛藍的天。
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表情逐漸失控,開啟衣櫃挑了件自覺還不錯的衣服,然後拿著洗護三件套進了浴室。
半小時後,方清珏裹挾著一身茉莉綠茶的香氣回了臥室,趴在床上打字。
頭可斷,血可流,酷蓋的人設不能丟。
打了半天,他只回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