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起身去了趟後廚,回來時手裡端著一碗湯,放在他面前:“去暑的,你嘗嘗。”
陳婆也是廣東人,估計和林真真一樣喜歡煲湯,方清珏只聞了聞就知道這是老鴨湯。
他突然想起冰箱裡還有不少油柑,那東西也清熱涼血,就是不知道陳婆吃不吃得慣。
理發店的壁掛電視放著抗日神劇,陳婆邊看邊吐槽,時不時給方清珏夾一筷子菜。
不知不覺,那份裹挾他的侷促消失了,整頓飯都吃得極其輕松,舒服。但方清珏依舊不好意思,吃完飯想幫忙收拾碗筷,被江川攔了下來:“你去把頭洗了,一會兒直接剪。”
聞言,他用手指著自己,詫異道:“我自己洗?”
江川:“不然呢?”
方清珏:“……”
他忽然感覺自己進了家黑店。
洗完頭坐在鏡子前等著理發的時候,兜裡的手機震了震,是方程發來的,問他剪完頭發沒。
方清珏回複:沒。
這麼久?
剛剛在吃飯。
方程沒再回。
江川洗完碗筷走過來,拿起剪子問:“想剪個什麼樣的?”
“不知道。”
江川看著他長得有點淩亂的頭發,問:“你是不是不喜歡短發?”
方清珏嗯了一聲。
江川瞭然道:“我知道了。”
方清珏對他的技術沒什麼信心,聽他這麼說頓時感覺有點害怕:“你知道什麼了?”
江川從收銀臺那拿了本雜志過來,翻到一頁給他看:“狼尾鯔魚頭,前面短後面長,學校應該不會管。”
方清珏的心再次被江川震撼到了,他不敢相信的問:“這,你確定能剪出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咬了咬牙,突然為今天一沖動走進這間理發店而感到後悔。
但江川沒給他反悔的機會,手起刀落就剪掉了一大截頭發,看得方清珏肝疼,幹脆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半個多小時過去,江川湊到他耳邊說:“要不還是剃了吧?”
電推剪的嗡嗡聲響在耳邊,方清珏嘖了一聲,睜開眼睛:“我就知道——”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他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人,有點不敢相信。
“你這不是剪出來了嗎?”雖然不是和雜志上的一模一樣,但八九不離十。
“逗你的,瞧你剛才那視死如歸的樣兒,對我這麼沒信心啊。”江川收起電推剪,解下圍布抖了抖上面的碎頭發,“作業寫完了嗎?”
“還剩點。”
“哪科寫完了,我檢查一下。”
方清珏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這個人和他非親非故,第二次見面就要檢查他作業,連林真真都沒說過檢查他作業。
但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真的乖乖跟著江川進了偏屋,一起坐在書桌前寫作業。
真邪門。
把作業遞給江川時,他還在想,一定是那碗飯的問題,那飯裡肯定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