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盛也沒藏著掖著,似乎是找到了倒苦水的人,嘆了口氣道:“不瞞季小郎。酒樓原本都是我爹在操持,我呢,打小就不喜歡迎來送往,一直都和娘子在家裡當個......”
“我爹見我無心繼承家業,想著培養我大兒子。誰曾想,他突然就......突然就故去了。事出突然,家裡亂成了一鍋粥。我阿孃也病倒了。”
“虧得家裡有娘子操持,我硬著頭皮也罷,不說也罷。”
“這菜您也嘗了,覺得如何?”
沒等季有魚開口,長生插話:“我家東家牙都差點給硌下來。”講完才意識到自己越矩,縮縮肩膀站到邊上不敢吱聲。
樓盛掃了一眼還沒收拾的桌子,連連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對不住,對不住。”
“樓裡的大廚原先是我爹費了好大功夫請來的,我也不懂裡頭的規矩,才來沒兩天聽了旁人的話惹惱了大廚。他直接就撂挑子不幹了,甚至還賠了違約的銀子。”
“哪怕我後頭再三上門去道歉懇求都無濟於事。怪我,都怪我。”樓盛抹了一把臉,“我一時半會兒也請不到廚藝高超的師傅,如今後廚炒菜的是之前的幫廚。就,勉強湊合著。”
“今日也是遇上學院放假,樓裡人才多些,往常的話……哎!”
“與其讓我爹半輩子心血毀在手裡,我倒不如賣了。帶著銀子和家人回鄉下去,衣食也能無憂。”
季有魚聽了個大概,應該是趁著老東家去世,下頭有人不安分忽悠了眼前不諳世事的樓盛,導致大廚罷工。他又請不到合適的大廚,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樓當家的,望月樓您打算賣多少銀子?”
樓盛抬起頭:“季小郎也看到了,我家望月樓地段相當不錯,樓裡的裝修也是去年才翻新過,若是入手,基本都不用動。”
“後頭廚房邊上還有個一進的院子,住宿什麼也很方便。”
季有魚眨眨眼,所以呢?
樓盛伸出三個手指頭:“樓裡所有的東西在內,三千兩。”
長生倒吸一口涼氣。多少?三,三千兩!那可以買多少個他呢??
季有魚面上平靜,端著茶盞喝了一口。瞬間又覺得舌頭疼。剛才還覺得這樓盛是個老實人,現在看來,不盡然。他是並不清楚建陽城的地價,不過三千兩,貴了!
“樓當家可否方便帶我們四處看看。”
“當然可以。”樓盛現在是有人願意買,就巴不得人當場付銀子。酒樓開一天就要付一天的工錢,銀子賺不到反而每天都從口袋往外流。
三人上下連帶著後廚小院都逛了一圈,又回到之前的雅間。
顧長寧已經在裡頭等著了:“回來啦。”
季有魚落座之後,便直接開口:“樓當家,我整體對望月樓是滿意的。只是,囊中羞澀,您要價三千兩,我可是付不起呢。”
樓盛聽到話愣了一下。這是要買?
“我既然有意,自是打聽過建陽城的地價。您這價格......”季有魚話講一半,留人遐想。
樓盛急急問道:“那季小郎您覺得什麼價格合適?”
這話問的,原來真是個菜雞啊,主動權都遞出來了。季有魚歪頭看向邊上的顧長寧:“你怎麼看?”
顧長寧虛虛將手搭在季有魚的肩上:“望月樓地段是好,但是前頭停車位置太小,駕車過來吃飯的客人還得自己尋地停車,屬實不便。”
“且這段時日你們經營不善,聲望一落千丈,我們若是接手,怕也是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重新建立食客的口碑。”
他侃侃而談,說出的話卻沒那麼好聽:“至於您說的裝修。您這一股腦兒包羅給我們,都是算銀子的。我們並不想要這樣的風格,您大可以全部帶走,也省得我們裝修重新拆卸處理。”
“要我說,兩千兩,足矣。”
季有魚嘴角含笑。看不出來他家秀才郎還是個殺價能手,嗖嗖一頓挑刺,咔就是一刀。
“這,這......”樓盛結結巴巴。他是虛報了價格,生意場上還價是常事,他要給自己留適當的浮動空間。可,哪有人這樣還價的啊!一下就少三分之一,那可是一千兩啊!!
“年年,我們回吧。飯菜錢我已經結過了。”
顧長寧戰術性撤退:“買鋪子是大事,咱們也不急於一時,可以多看看,對比對比。回頭去牙行打聽打聽,他們訊息那是靈通的很呢。”
季有魚相當配合:“好。”
“季小郎,找牙行還要付一筆單獨的費用,咱們若是談成了,也能省下。畢竟賺錢都不容易,能省則神不是 。”樓盛搓了搓手,“價錢方面,能不能再加點,兩千兩實在是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