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們都要吃不上飯了，你還要護著這些死物嗎？我的腿要是治不好，你以後還有什麼指望？”
腿治不好就像是魔咒一般，劉翠荷歇斯底裡開始咆哮。
“為什麼治不好？”
“憑什麼治不好？”
“他顧長寧斷了那麼久的腿都能治好，你為什麼會治不好？一定會治好！你若是治不好，我們落到這番光景又是為了什麼！！”
之前在家裡有張杏兒伺候著，劉翠荷哪怕是要幹農活也沒這麼辛苦。家裡有房子有田地，沒油水了還能殺只雞打打牙祭。
如今可好，什麼都沒了！
辛苦盤算半輩子，臨老了還要受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
她真的受不了，天天幹活卑躬屈膝給人打罵不說，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動一動就到處疼痛。
“我都說不要你去借銀子了，你為什麼不聽！之前在青藤書院念書不是好好的，你非要借那麼多的銀子去青崖書院念書。花了那麼多錢，除了頂著一個青崖學子的名頭，你還有什麼？？”
“如今我們連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又拿什麼去給你念書？”
顧子意拿起床邊的柺杖，拄著跌跌撞撞往外頭走：“是我不好，我不對，我對不起你和爹，我罪該萬死！”
以往他這樣劉翠荷都會放軟態度，今日卻看都不看一眼。
“你幹什麼去？”下工回來的顧中石剛好跨進門。也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幹活太辛苦，顧中石看著比之前老了好幾歲。
顧子意垂著臉，看不清神情：“去死。一了百了。省得活著給你們當累贅。”
顧中石按住他的肩膀：“胡鬧！進屋去。”
劉翠荷雖然罵著，活照樣沒少幹，已經煮上了紅薯糙米粥。她聽到顧子意的話，把手裡的木柴摔了出來：“你讓他去死！去，立馬去！”
“我們兩個老的，累死累活落到這般光景，是因為誰？說兩句就要死要活的，你倒是去啊。死了我和你爹也好省心！”
“你又不是動不了，讓你收個衣服開個窗，和要你的命一樣！！”
“你不是什麼都要和顧長寧比，他考秀才你也考，他念青崖你也要念。好啊。顧長寧在家幹活，你怎麼不幹？顧長寧給他爹做衣裳的時候，你怎麼不學學？”
“顧長寧哪怕是拖著瘸腿都下地幹活，你倒是幹啊。有本事你幹得比他好！！也不枉你事事都要勝他一頭！”
劉翠荷像是要把所有不滿都發洩出來，口不擇言越罵越起勁越罵越大聲，整個院子都是她唧唧呱呱的叫罵。
顧子意眼裡的恨意都快化成實質迸射出來。顧長寧，又是顧長寧！
顧中石大喝一聲，踹翻一張凳子：“夠了。讓人看笑話很好嗎？你把嘴給我閉上！”
“一個兩個都沖我撒火，老孃欠你們的。”劉翠荷撿起邊上的凳子摔了回去，“不想過日子就直說。要死就趕緊去，沒人攔著。”
“這日子，老孃不過了！”
劉翠荷拽了一件外套奪門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