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別,他回去就特地差人去打聽了顧長寧的事情,心裡那是又悔又急又心痛他的遭遇。當即就去找了好友溫修遠,讓他給拿個主意。奈何書院裡學業實在是緊張,又請不得假,好不容易等到休沐兩人這才抽出時間。
溫修遠顧自找了一把竹椅坐下,倒也不覺得簡陋的竹椅配不上他那一身昂貴衣裳。
“聽說你娶親了,人呢?”
顧長寧給兩人倒了茶水,用的是自己做的竹杯子:“年年出去打草了。”
“他倒是疼你呢。”徐朝辭捧著杯子就喝,完了還砸吧砸吧嘴,“這什麼茶?有橘子的味道,入口回甘,還挺好喝的。”
“陳皮甘草茶,對嗓子好。”
三水大包小包往裡搬東西,一會兒地上就放了一堆。
溫修遠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腦子在家忘帶出來了。還不放屋裡去。”
不等顧長寧開口,他喝了口水說道:“別說廢話,都是給你補身子的。還有,恭賀你新婚。”
“是啊長寧,你看你——”徐朝辭想說面黃肌瘦瘦骨嶙峋,但是一看顧長寧的面色,違心的話是真真說不出口。雖說不是紅光滿面,那也是精精神神,一眼就看得出來日子過得不錯。
“反正買都買了,你就收著吧。這家夥不差錢,咱就當是劫富濟貧了。”
溫修遠抬腳就踹,絲毫沒有剛開始的清貴樣子:“喂喂喂,怎麼說話的呢?合著你是好人,我就是那個被你劫的富戶。我該你的啊!”
“溫公子息怒。”
“息怒。”
徐朝辭輕拍了自己一下,討饒道:“小的嘴瓢說錯話。該打,該打!”
溫修遠瞥了一眼顧長寧的腿:“話說長寧,你現下什麼打算?”
“城裡有一家醫館。他家老東家聽說是宮廷裡出來的,雖已久不看診,但我爹若是出面的話,還是能請他出山的。”
“若是真治不好,也可另做打算。你這若是不讀書,實在是太可惜了。沒必要窩在這窮鄉僻壤埋沒了你的才華。”
“是啊,是啊。”徐朝辭立馬附和,“明年八月鄉試。你雖說是大半年沒上課了,但是底子好,回頭補一補,下點功夫差不到哪裡去的。再不濟,咱還有下一回。”
“咱先把腿給治了。別說麻煩不麻煩的,咱們兄弟之間,不客套這個。”徐朝辭說著說著低了聲音,“也怪我們心大,你這麼久不回來,也沒想著來看看你。要不然......”
顧長寧把兩位好友的神色都看在眼裡,心裡頭暖洋洋的。
他拍了拍徐朝辭的肩頭道:“年年已經帶我看過大夫了。”
“大夫說能治好,讓我先養養身子,過一段就能治了。等好了我就回書院,到時候你兩可得多幫我補補落下的功課才是。”
徐朝辭發出一聲驚呼:“真的!”
顧長寧點點頭:“筆墨書籍都已經買回來了,還能有假。”
溫修遠可沒徐朝辭那麼好糊弄,用扇子敲著手掌:“你家夫郎捨得供你念書?那可是要花不少銀子呢。”聽說是趁火打劫讓顧長寧入贅的,還能捨得花大錢供他讀書?
“一個粗野的獵戶小哥,也就是撿著你落魄了,鑽了空子。以你的才華,他就不怕把你放出去,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捨不得讓年年辛苦賺錢養家。但是念書是我能走的最快的捷徑。”顧長寧平靜地注視好友,“不是他怕我走往高處,一去不返。”
“是我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
“科考本來就是一場賭博,他願意為我豪賭,我又怎麼捨得讓他輸呢。”
渾渾噩噩這麼久,他,終於找到了為之努力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