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悶屁的人,怎麼病了兩天嘴皮子都利索了。
李桂花眼角一瞟:“大家一個村的,都是叔叔嬸嬸呢,哪個當不得你長輩的?”一個村的野路子叔叔嬸嬸,勉強也算的上是長輩。
季有魚毫不客氣地回懟:“你家長輩一大早跑小輩家裡來欺負人家夫君的!”原身是個嘴瓢的悶葫蘆,他可不是。想在他手裡討便宜,放馬過來啊!
李桂花狠狠瞪了顧長寧兩眼。要不是這個廢物,這季有魚還不得嫁給她兒子。這季家的大院子也是她家的了。
“他算的哪門子夫君?不就是你爹花錢買的奴僕。”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還要你護著,你可別把一個軟腳蝦當成了寶貝。”
李桂花眼珠子一轉,帶著嘲諷和曖昧:“也就這皮相還不錯,沒見過世面的小哥兒就喜歡這種細皮嫩肉的。嬸子和你說,過日子還得是咱家大山那樣的,身強力壯幹的動活——”
人群裡發出笑聲。
一群吃飽了撐的,大早上跑自家裡來開黃腔,真是沒臉沒皮。
季有魚沉著一張臉,視線涼涼地掃了過去:“我們是拜了堂,過了戶,在衙門登記了的。就算是奴僕,那也是我季家的,與你何幹?”
“你——”
“別你啊我的。”季有魚懶得廢話,揉了揉微微跳動的眼皮。
“我爹是沒了,我還沒死呢。這裡是我季家,我的夫君我自己會管教,不勞您費心。吃得太飽就回家喂豬去,多幹點活吧。到別人家裡來胡咧咧做甚!”
他說著沖看戲的一圈人喊道:“諸位,還有事嗎?”語調裡透露著濃濃的不耐煩。
“啊呀,我還要回家喂雞。”
“我要回家洗衣服。”
嘰嘰喳喳的,一群閑人作鳥獸散。
李桂花咬咬牙,揉著脹痛的胳膊轉身。
一下子清靜了。
咕嚕。
季有魚臉上一紅:“我餓了,家裡有吃的嗎?”昨天晚上他就喝了一碗白粥,早就消化光了,此刻餓得稀裡呼嚕的。
顧長寧愣愣看著季有魚的臉,還是那一張臉,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拖著不太靈活的腿轉身往廚房走去。鍋裡有他一早煮好的紅薯,此刻還是燙的。
剛裝了幾個到碗裡,回頭就看到身後跟的小尾巴。
顧長寧木著臉將碗遞過去。
季有魚愣了一下。突然一拍臉,‘嗖’的一下就躥了出去,“啊呀,我還沒洗臉。”
顧長寧看著咋咋呼呼跑出去的背影,眼神閃了閃。
跑出廚房的季有魚走到院子的水缸旁,舀了勺水到盆裡梳洗了一下,邊洗邊打量四周。
季家的院子很大,東北角一棵一人多高的桂花樹。
邊上有個棚子,整整齊齊堆著柴火。再過來一些有一塊曬衣服的區域,架著幾根光禿禿的晾衣杆。
院子居中靠左的地方種了一棵橘子樹,此時已經冒了嫩嫩的芽頭。
正中一排土坯瓦房,一間廚房,一間堂屋,一間雜物房,兩間臥房,連著迴廊盡頭還有一個似乎是洗浴的小間。靠後頭是茅房,邊上有一棵棗樹。
靠近廚房的位置有一口水井,就是他目前站的地方。
右手邊有不小的一塊空地,上頭還種了一些菜。幾叢韭菜,半壟青蒜小蔥,半壟萵苣,半壟的青菜。豌豆苗兒已經兩指高了,番茄、茄子也有筷子那麼長了,另外還空了幾壟的地可以種一些春菜。
南側牆邊有一棵開滿白花的梨子樹。下頭壘了一個雞窩,圍了竹籬笆,似乎還有兩只雞在走動。
大概五尺高的泥巴壘起來的院牆一圍,可不就是現世的獨門獨院大別野嘛。
大院,大房,俊夫君,季有魚突然感覺人生一下就升華了。
這白得的新生活也不是不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