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達到你的期待,讓你的努力付之東流。”
“無望的重複,一定很辛苦吧。”
時流仰頭,看見逐漸逼近自己的天空,道,“好在現在都結束了。”
“你不是恨我嗎?也會為此感到抱歉?”謝不秋不解。
“我不知道。”時流說,“我恨你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抱歉是真的,怨憤是真的。”
“我分不清是什麼感情。”
“總之,這一切都充斥著我的內心,讓我感覺特別吵鬧。”
“哪怕我沒有說話,沒有做事,只要我存在,我就感覺不得安寧,感覺吵鬧。”
“我想過殺死你,這樣我不會再看見你,就不會再覺得嘈雜。”
“可是我想,那沒有用,因為一切的聲音,都是從我心裡發出來的。”
“只有殺死我自己,才能得到安寧。”
“我看著你,實際上只是看見自己。”
也許是覺得一切都結束了,時流靠著角落坐下來。
像一個墓碑。
“不……”謝不秋有瞬間恍惚,真正看見時流的墳墓。
那時,他在做什麼呢?
好像什麼也沒有做。
因為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童童走到時流面前,對著他說話。
“這就是死亡,哥哥。”
童童笑起來,“即使你我曾經如此鄭重地發誓,絕不會對所愛之人展露刀刃,但終究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曾經唾棄的人。”
“也許那是遺傳,是習得,是一種,無法察覺的慢性死亡。”
“他們說人心易變,我卻不這樣覺得,因為你我從不是自己曾許諾過的人。”
“我們只是回歸了本身。”
“就像鴨子在天鵝群,還是會變成鴨子,樹還是會變成樹。”
“我們無法擺脫這種基因、文化的遺傳。”
“有看不見的父母的存在。”
“這種遺傳不是颳去骨肉就能斷絕的,它源源不斷地從我們的精神中生長。”
“即使你我同樣痛恨。”
“哥哥,我肯定,你愛著他,他也愛著你。”童童看向謝不秋,“可是你們還是對彼此口出惡言,手持刀刃,互相謀殺。”
“因為那是我習得的一切,從環境中遺傳來的一切。”
“你否認那是愛,但是,倘若將這種愛否認了,那什麼才是愛呢?”
“從來沒有人教過我。”
“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愛是需要習得的能力,而非人人生而有之。”
時流抬起頭,有些疲憊“什麼啊。”
“我許諾過,禱告過,可我依舊不知道如何去做,還是會像習得的一樣去碾碎我所愛之人。”
童童的臉突然扭曲,變成林欣欣那顆泥偶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