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墳墓
長久的，伴隨著殺意的沉默。
“我想你活著。”謝不秋聲音粘黏，像是很久沒有說話那樣，也許本身這就是難以啟齒的請求。
因為想要一個人忍受痛苦，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可是活著，又是一個生靈給予另一個生靈最真摯的祝願。
即使他殺過時流很多次。
多麼矛盾啊。
他想要他活著，卻反複殺死他。
他殺過意志消沉的時流，殺過神情癲狂的時流，殺過惶惶不安的時流，他的心從不忍到猶豫，從痛苦到麻木。
好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魚，一條已經在案板上開膛破肚的魚。
直到自己也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該以怎樣的言語面對，唯有眼淚、痛苦、無力的悲哀。
直到悲哀也隱沒，變作麻木。
只能再次殺死他，在一切變得更加糟糕之前。
祈求重新開始。
“他們……”謝不秋看著時流身旁的童童，順著剛才時流的話問，“他們都是你嗎？”
“好像是哦。”時流笑眯眯的，開了個小玩笑，“難怪總是想不起來以前的記憶，原來記憶都變成活人，到處跑丟了。”
謝不秋試圖找機會上前殺死時流，重啟世界。
突然，時流開口，打斷了謝不秋的動作。
“謝不秋。”時流撫摸童童的頭發，道，“我殺死他們的原因，和你想要殺死我的原因一樣。”
“都是讓對方得到幸福。”
“都在否認過去。”
“都在渴望一種……”時流頓了頓，抬起眼笑，“切割。”
“但我渴求終結的安寧，你希望得到新生。”
“即使，新生並不存在。”
“切割？”謝不秋反問。
“一切都不能重來，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這個世界留下痕跡了，不是嗎？”
時流展現出自己的敏感，即使他現在什麼也不記得，只從一些只言片語中推斷。
當然，還有那些死去的虛幻影子。
“你殺死我，試圖否認上一次輪回的失敗，否認我渴望的安寧。”
“你想重新開始，和這些人共存。”
“汙濁、惡心、泥沼一樣，你卻像條廢水裡的魚，顯得那麼遊刃有餘。”
“變異的人是你吧。”時流再次開玩笑。
“但是我告訴你，那不可能。”時流捧起童童的臉，手指掐在細嫩的脖頸上，緩緩用力。
“時流！”謝不秋急道。
“哥哥也沒能拿到滿分試卷吧。”童童突然插話。
“小孩不要亂說話。”時流的力道猛然加重。
童童猛烈咳嗽，卻格外熱切地抱著時流的胳膊，神情依賴，“這是愛吧，哥哥。”
“你愛我的方式。”
時流冷笑，“別做夢了，我不愛你，因為我只是一個看客，你的死活和我無關，你媽媽也不全然愛你，否則她的愛不會摻雜恨的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