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是聽到林欣欣和記者說自己殺死了他們,才突然覺察到的。
本是試探,見謝不秋真的停下腳步,便確定了。
“你不用這麼在意我的,我死掉,你最多隻會傷心一會兒,只是執著罷了,你執著於執著本身,並不是愛我。”時流說道。
“你是誰?”時流又問,提出幾個自己的猜測,眼睛亮得嚇人,有點神經質,一手切割自己的脖頸,一手在空氣中比劃示意,“會不會是心理醫生,就像催眠那樣,因為職業道德,進入病人的內心世界。”
“或許外面科技水平很高了,你是我現實世界的愛人,我們共夢了。”
“難道是遊戲?我是被攻略的101nove.?這是個巨大的遊戲場?”時流說到這又低語,“那我可要問問為什麼不多給我設定點高大上的東西了。”
“不可能這一群人包括我們都是地縛靈吧,只是在重複一段生前的場景。”
“等等,不不不,這些都有點俗套了。”
時流神經質地搖頭,脖頸上的血線,越來越多。
謝不秋上前的動作被反複定住,好像在和時流玩木頭人的遊戲。
“到底是什麼,真是想不出來了!”時流抓狂,看向謝不秋,“快告訴我答案!”
“我……”謝不秋艱難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我不知道。”
“難道我就知道這一切嗎?”謝不秋握拳,“我就應該像一切噩夢的罪魁禍首一樣,知道所有事。”
“我也是人啊,和你一樣的人,時流。”謝不秋看著時流,莫名有幾分悲哀,“我並不知道的比你更多。”
“我只是在試圖讀懂你,也在試圖找到真相,為此陷入無數次,甚至是根本沒有盡頭的輪回!”謝不秋聲音陡然提高,有些失態,“我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也不知道怎樣結束,我一無所獲,一直一直忍耐,直到麻木。”
“我是個人啊!我是個庸俗的人啊!我不是神也不是聖人,難道我毫無怨言,絲毫感受不到痛苦嗎?難道我的心不可以生出一丁點懷疑和放棄的念頭嗎?”
因為現在時流用刀指著自己,謝不秋完全無法動作,他也宣洩著叫道。
“我應該殺掉你,就像遊戲失敗後毫無感情地按下重新開始那樣。”
“那你就這樣做啊!”時流大喊,“甚至可以再也不用重新開始,你也可以終結一切,進入你渴望的安寧,沒有重新開始,沒有輪回,沒有麻木!沒有我,沒有他們,沒有一切!”
“只要讓我殺掉你,殺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
“可是……”謝不秋看著蕩漾的身影,面頰溫熱,而後泛起一滴落在手背上的涼意。
可是我……做不到。
可是我……放下不啊……
“可是,你會死。”謝不秋艱澀道,“會真正的死亡。”
冥冥之中,謝不秋知道這個結果。
正因如此,他放不下,他不想時流死。
在麻木的重複中踽踽獨行,他早該放棄,可是他做不到,堅持下去需要什麼理由和毅力呢?
放棄才需要理由啊!
放棄意味著,他拋棄自己的信念和嚮往 失去多年來的堅守 讓自己徹底陷入迷茫中 讓一切代價都變成笑話。
放棄意味著……失去時流 也失去自己。
痛苦和麻木輪回數萬次,血腥與黑暗逐漸吞噬世界,荒誕、瘋狂成為世界的底色,但是,他不能恐懼,不能停下。
他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