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轉身,留給謝不秋一個背影。
謝不秋湊過去。
相擁。
於是面板嵌入面板,骨頭嵌入骨頭。
直到彼此融為一個人。
歲月又無意義的輪轉。
第二天,謝不秋穿好衣服準備出門上班,他叮囑時流等自己回家。
在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某一次,自己離開家後,記者找上門,時流殺了他。
於是這次,謝不秋臨走時,反鎖了房門。
走到院子裡,童童也準備去上學。
那隻斑馬同他打招呼,謝不秋毫無察覺般地點頭。
清晨散步回來的兩個老人,也向謝不秋問好。
謝不秋看著他們,腳步停頓。
老太太的眼球鼓脹突出如金魚,脖頸側邊生出魚鰓,在空氣中張合著。
她說話時,頸側魚鰓一張一合,露出內裡暗紅色的血肉,“你是新來的鄰居?小夥子做什麼工作的?”
那雙魚的眼睛,擴張的瞳孔,泛白的邊緣,直勾勾地盯著謝不秋。
謝不秋沒說話,眼睛移向另一邊的老頭。
老頭脖子垂皺的面板耷拉在衣領處,如同他的垂在地上的耳朵,那雙耳朵彷彿是從地裡長出來的,只是恰好長到他頭側而已。
“哦,我是醫生。”謝不秋眨眼,對兩人全新的面孔毫無詫異。
“醫生,醫生好啊。”
“家裡有人生病,能幫著照顧,去醫院掛號插隊檢查,都好都好。”
“那還是護士好,護士照顧人好。”老頭說。
“醫生好,醫生能管護士,能開藥,護士能嗎?”老太太反駁。
聽著這明顯主觀臆想的話,謝不秋什麼也沒說,略微點頭,表示告辭。
路上,形形色色路過分不清面孔的人,分不清種類的人。
好像有一束聚光燈始終跟隨著謝不秋,將他和人群隔離開來。
醫院,依舊吵吵嚷嚷,流水線一樣接納病人。
狂亂的鬼影籠罩著大地,魑魅肆虐,尖嘯伴隨腥氣與扭曲的人影四處穿梭。
瘋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