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日
時流湊得很近，眼睛注視著那雙倒映著自己的蒼老瞳孔。
微黃的眼白，琥珀色的瞳孔，像相機鏡頭。
他騰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做出勝利的手勢，指尖緩緩壓迫在在老太太的眼皮上。
眼球軟彈，有時像塑膠膜裹著的橡皮球，眼壓高的時候，手感就更硬些。
時流笑著將手縮回來，禮貌如鄰家少年，“老人家，注意身體，再見。”
時流揮揮手，提著行李箱的拉桿走遠。
咕嚕咕嚕的輪子滾動聲遠去，街道盡頭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老太太手中的菜籃子掉在地上，她慌亂地撿起來，腳步如飛向家裡跑去。
老人家裡放著評書，躺在搖椅上的大爺被開門聲驚醒，看見自己老婆子慌亂地跑回來，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嘴巴一張，抽了一口氣，剛想說什麼，又連忙閉住，“沒什麼，沒什麼，沒看見什麼。”
客廳裡評書聲再次響起，老太太聽著又生氣起來，“跟你講多少遍了！你是聾子！聾子怎麼能聽書呢？”
“沒人發現的。”老頭子揮揮手，“做個樣子就行了。”
“裝半輩子了，就算有懷疑我的，那又怎麼樣。”老頭一臉無畏的坦然，“還不是拿我沒辦法嘛。”
聽了這話，老太太怒氣稍減些，“好歹面上得過得去啊，不然被人發現，補貼就沒了。”
“我關小點。”
評書聲調小，依舊清晰。
老太太進了廚房，看見上午沒收拾好的廚餘垃圾，拿起抹布處理汙水時，想起那個蹲在地上擦血水的小年輕，還有那個聽起來就十分沉重的行李箱。
一時間，蒼老的身體打了個寒戰。
她急忙跑到客廳，對著堂屋供奉的神像作揖，“佛祖莫怪，佛祖莫怪，老婆子我只是明哲保身，不願沾染麻煩事。”
煙霧繚繞中，金燦燦的大肚佛祖也捂著眼和耳朵，只有張開的嘴吞吐著黛青色的香火。
迷人眼。
時流擦了擦被汗水迷住的眼睛，好不容易將箱子送到荒郊野外，找半天沒個好地方。
對於已經死去的，無論是什麼，時流保有崇高的道德，最起碼給屍體找個風水寶地。
可惜了。
時流四下張望，實在沒有。
他只能將箱子放在還算可以的地方，撿起幾塊石頭，試圖擺個風水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