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嚼著米飯,突然感覺自己也像一隻野狗,咀嚼著記者留下的最後一件東西——一場葬禮。
這麼想著,嚼碎的米飯便變成某種堅硬的固體,無論如何也吞嚥不下。
他面露難色,胸腔作嘔。
“要回家嗎?”謝不秋很快察覺,遞給時流一杯可樂。
時流喝了口,搖搖頭,扯起笑容,調侃道,“這麼關心我?”
“真好。”時流向謝不秋的方向靠近。
每時每刻都能牽動謝不秋的注意力,讓他感到被愛著,因此感到幸福著。
這樣的幸福時刻在謝不秋身邊很多,因為謝不秋總是將細節照顧得很好,每時每刻都關注著自己,掌控著自己。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謝不秋注視著,他的目光不曾離開,有時,就連自己都沒注意的小細節都被記著,比如隨口提起的蛋糕。
可是,有時,時流也會想這樣的愛也太廉價且輕易了,他如何知道這不是一種怨憤的表演呢?
所以他需要更多,更多更深刻的、更刺痛的、更刻骨銘心的。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恰恰是他感到溫馨幸福的。
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撞在時流後背。
回頭,童童舉著託盤,略顯狼狽地道歉,“抱歉哥哥,我看不到路。”
“童童,你怎麼在這裡。”時流是想問為什麼在葬禮上像那些工作人員一樣端著託盤四處穿梭,他往雨棚四周看了看,試圖找到王姨,這個年紀的孩子大概還是需要照顧的。
大概吧。
“媽媽在工作。”童童指了指側院。
王姨繫著圍裙,圍著鍋邊灶臺做飯洗碗,正在幫工。
“所以我也。”童童將託盤上灑落的東西扶好,端著去了別桌。
時流喝了口可樂,在嘴裡含著,氣泡炸開,帶來細微刺痛。
他喜歡這種刺激的感受。
無論是哪種。
時流接下來只喝了可樂。
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是可樂放了太久,含進嘴裡已經沒有那種刺痛感。
於是時流打算回家了。
謝不秋站起來,把過道上阻礙腳步的椅子和瓶子挪開,“走吧。”
時流一步一步上樓,突然想起記者之前說他去找房東要雜物間的鑰匙了。
不知道他要到沒有。
那間藏著謝不秋小秘密的不知名房間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