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秋在浴室裡聽見這聲音，雙手覆蓋著臉，擋住撲面而來的水柱，而後緩緩將碎發順到腦後。
他嘆了一口氣，像是舒緩，又像是疲憊。
他也在水霧中看向倒映著自己鏡子。
“我愛你。”
像是催眠。
謝不秋推開浴室門，走向臥室。
時流精神顯得很振奮，即使現在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但他還是沒有絲毫睏意。
“謝不秋，我睡不著。”時流像之前那樣說著，把書塞給謝不秋，“給我講個故事吧，像之前那樣。”
謝不秋躺在時流身邊，按了按頭，壓下疲倦，沙啞的嗓音念著。
“西西弗斯觸犯了神，於是神讓他陷入永恆的絕望和無效勞作中。”
“他必須將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後巨石滑落，他又再次推動巨石走向山頂。”
“由此，他陷入一種永恆的、無意義的輪回，在痛苦中消耗自己的生命。”
“神認為……再沒有比這更痛苦的懲罰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謝不秋語氣頓了頓，他閉了閉眼，忍受著什麼般，接著念下去。
“西西弗斯，無法逃離，唯有一個選擇。”
謝不秋合上書，不出意外地，同雙眼炯炯有神的時流對視了。
“唸完了？”
“這一章完了。”
“但是我睡不著。”
謝不秋縮排被窩裡，抱住時流，嘴裡輕輕哼起歌。
時流看著窗外因磅礴大雨褪去陰雲露出點點星子的天空，在沙啞，不成調子的輕哼裡，突然感覺宇宙在旋轉，天地在旋轉，自己也在旋轉。
不知道是歌聲先停，還是時流先閉上眼睛。
總之，是謝不秋先醒的。
謝不秋依舊在看文獻。
因為昨天睡得太晚，他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整個人顯得更加陰鬱。
時流本想走近他，睡了一覺之後，他腦子裡突然湧上一點對謝不秋的歉疚。
然而，腳剛踩在地上，冰涼的鏈條就貼著小腿。
時流低頭一看，腳踝上鎖著一個金屬鎖扣。
“謝不秋！你幹了什麼！”時流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怒道。
謝不秋站起身，看向時流，逆著光，眉骨的陰影擋住了眼睛的神色。
“做了……你想讓我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