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傷口、一圈黑紅色的繃帶,如此交替,讓她像個受傷的斑馬。
時流打量著。
“王姨,你還好嗎?”時流小聲問著。
“救救我。”王姨神情悽哀,情真意切地求救,她右手卻握著斧頭,一下一下劈砍著自己,“救救我,我好痛。”
紅色的溪流永不休止。
時流睜大了眼睛,怔愣地看著。
那個女人發了瘋,一邊傷害自己,一邊求救,古怪得要命。
“不要打我——”她聲音猛然尖銳起來,如往常她的丈夫毆打她時一樣。
“王姨……”時流下意識後退,雙手擋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姿態,“沒有人打你。”
“那我為什麼這麼痛苦。”王姨直勾勾地看著時流,很快,她又注意到時流身邊的童童,一下鎖定了目標,斧頭指著自己的孩子,說,“都是為了你,我都是為了你。”
“對不起,媽媽。”童童應和道,並不恐懼,也不悲哀,只是說,“你打我吧。”
這下,時流知道童童臉上的巴掌是從何而來。
王姨一聽,手上的斧頭掉落在地,飛奔向童童身邊,彎腰抱著他,哭泣道,“我怎麼會打你呢,孩子,我的孩子,你是我最愛的孩子啊。”
王姨靠得太近,血腥味撲面而來。
“你和哥哥出去玩會,媽媽把家裡收拾幹淨。好嗎?”
時流閉了閉眼,如果童童臉上沒有那個巴掌印,他還會勉強相信這血腥的溫情。
心裡道了聲神經。
童童被蹭了一身血,但他不在意,拾起母親的血肉,拉著時流走出門。
時流腦子有點暈,被拉著走。
側院裡,童童挖著小坑,時流在旁邊緩著眩暈。
“哥哥,這就是我早上的意思。”童童停下手裡的動作,突然說,此時,他稚嫩的嗓音有種洞察的穿透力,“媽媽有斧頭,卻只會砍向自己,媽媽會受傷,卻不僅僅是來源於爸爸,就算爸爸死掉,她還是會哀嚎著痛苦。”
“只有這些掉落的血肉,因為脫離媽媽而得到安寧。”
“所以大家也沒辦法得到安寧。”
“但是沒關系,我會好好收集媽媽全部的血肉塊,直到它們成為一整個媽媽。”
……
時流想說髒話。
但在孩子面前應該保留一些素質,避免帶壞小孩。
於是他沒什麼可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