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上,順手將手提包放在茶幾上,扭頭看向電視,藍熒熒的光倒映在黑色瞳孔底色中,像故事裡的鬼魅。時流這樣想著,有些出神。
謝不秋起身拿茶幾上的水杯,身形蓋過水杯邊的時流。
屬於謝不秋的氣息充盈在時流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時流掩藏手部的顫抖,小心抬頭看著謝不秋的臉,問,“什麼時候能抓到。”
“不知道。”謝不秋長嘆一口氣,有種深長的意味,他對時流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像天邊傳來,冷淡、飄渺,“總之,待在家裡就好。”
時流身體一僵,莫名從這口吻中聽出威懾,他不自覺地摳著手指,“好……好的。”
“但是,兇手什麼時候會被抓住?”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流幾乎有些哽咽,其實他想問,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結束。
但謝不秋沒有接話。
他突然被什麼吸引注意,捧起時流的手,皺眉,“你的手指流血了。”
“我一個人在家,害怕。”時流感覺自己的雙手被牽扯。
“不用害怕,措施很嚴密。”
措施?什麼措施。
謝不秋嘴裡的措施,時流不知道是什麼,他只看見謝不秋小心捧著自己的手,在看見泛白的指尖和不斷滲出的血絲後,眼中流露出心疼輕輕撥出一口氣。指尖感受到涼意,因傷口而灼熱的指尖被撫平,時流心裡的焦躁、恐懼也隨之散掉些許。
“還在流血,我去拿醫藥箱。”謝不秋站起來,走向房間,又提著醫藥箱回來,坐在時流身邊。
時流有些呆呆的,直到指尖傳來細微的痛感,他看著謝不秋垂首的模樣有些愣神。
謝不秋眉骨比常人高,發絲垂下的陰霾,讓他的眼睛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陰雲,又因為常年在室內工作,肌膚也蒼白到嚇人,看起來有些森森鬼氣。
包括此時。
時流看不見謝不秋被發絲遮擋的眼睛,只覺得蒼白的肌膚和黑色衣物的對比如此嚇人,莫名有種面對無機質物體的恐怖,他心裡生出幾分懷疑,謝不秋是人類還是魂體?
謝不秋是不是在騙自己,他待在家裡真的安全嗎?
這麼想著,一種怪異的不適感湧上心頭,時流又抽手啃自己的指甲,心念剛動卻被謝不秋死死扣住手腕。
“別動,還有苦甲水沒塗。”
手上的傷口被細致處理好,涼涼的。
謝不秋用棉簽蘸著苦甲水輪番往時流手指上塗,不經意地路過時流手腕上其他的傷口。
“苦。”時流有些不情願。
苦甲水是防止小孩啃指甲的無毒藥水,味道洗不掉,送進嘴裡讓人身體激靈。
“不啃指甲就不苦了。”謝不秋塗完,擰好蓋子,嫣紅的嘴唇向上揚起,似乎笑他‘自討苦吃’的幼稚,“今天在家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