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越來越酸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牙齒不受控地輕扣著,後頸一片雞皮疙瘩。
兔子的本能在發抖,停下,停下,縮成一團等一切過去。
“學長。”江硯執彎著眼睛,嗓音依然是不變的柔和,“你做得很好……我對你很滿意。”
“你比你那個裝瞎的廢物弟弟讓我滿意得多。”
“和我回去吧,好嗎?”他說,“我會給你最新鮮的蔬菜,水果,這些愚蠢的野獸沒給你吃過水果吧?小草莓很甜的。”
“我給你最漂亮的項圈和籠子,絕對不會傷到你的。”
“你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讓我摸摸你的耳朵,我沒法忘掉它的溫暖柔軟……你知道的,我們就缺這個。”
他慢慢走向宋汝瓷:“謝重嶼已經是過去的故事了,我父親拿到了眾議院,我的家族擁有百分之七十的雨林……”
一發子彈從隱蔽處射出,狠狠撕下幾塊鱗片。
江硯執抬手捂住頸側,瞳孔微微收縮,他受了傷,傷口溢位的居然不是血,而是某種半透明的粘液。
渾身是傷的少年apha跌跌撞撞攔在宋汝瓷身前。
“謝妄。”江硯執看著他,語氣有些好奇,“你父親不是派人把你救走了嗎?”
說實話,剛知道謝妄居然是謝重嶼的兒子,江硯執還有點驚訝。
沒想到謝重嶼這麼沉得住氣。
居然真能忍得住,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裝瞎、裝弱、受人欺負,活得像個可憐沒人要的貧民窟孤兒,而唯一庇護他的人居然是個羸弱的beta。
“如果我沒聽錯,你父親的指示,是讓你也偽裝一場死亡,放棄掉你現在的身份……就像你那對父母一樣。”
江硯執好奇:“怎麼了,是不捨得嗎?”
謝妄雙手握著那支槍,咬著牙關,渾身的傷沒有妥當處理,還在不停淌著血。
他察覺到身後的beta微微蹙了眉,要靠近自己,就厲聲喊:“別過來!”
宋汝瓷停下腳步。
謝妄死死咬著嘴唇,嘗到血腥氣。
“……你走吧。”謝妄再開口,語氣變得冰冷,“我已經完成了二次分化,你沒有用了。”
宋汝瓷輕聲說:“小妄。”
金雕的翅膀徹底展開,鋒利的成羽劈開豆腐一樣撕裂走廊牆壁,謝妄還沒接受過系統訓練,無疑不是這只家族精心培養的接班蜥蜴的對手,翅羽本能微微打著顫。
“愣著幹什麼!?跑啊!”少年apha緊握著槍,紅著眼睛扭頭朝他吼,“笨蛋兔子!”
沿著牆壁蔓延的淡粉鱗片毫不客氣豁斷了金雕剛長出的羽管。
謝妄手裡的槍也被靈活的巨大蜥尾猛地擊飛,他咬了咬牙關,赤紅著眼睛撲向這頭該死的冷血怪物——他已經足夠努力地練習那些學校課程了。
但這些課程只不過是用來把普通人家的apha訓練成打手的。
真正的精英教育,資訊素的使用方法,獸化基因該怎麼應用到戰鬥,都被上層徹底壟斷。
那些人用這個苦口婆心勸說他。
“你跟著一個beta,能學會什麼,怎麼燉排骨湯?怎麼掃地、拖地,怎麼在便利店給客人結賬問要不要塑膠袋?”
那些人彷彿是關心他,苦口婆心地為他著想:“你剛剛二次分化,是最好的學習機會,你不想變強嗎?猛禽都是要拋棄掉第一個巢的,你也該……”
放屁。
都在放屁。
謝妄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這些王八蛋知道什麼,變強有什麼用?哥會因為他打架第一就不丟下他嗎?
是他害了哥,他早就該聽話,乖乖和那些人走,就不會連累哥被卷進這些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