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硯執一起來過的,有蒼狼基因的apha,國土安全部部長的兒子。
混合著苔蘚和遮天蔽日雨林氣息的冰涼資訊素漫過視野,像是把人按著脖頸,浸泡進雨後的冰冷水潭。
宋汝瓷閉了下眼睛,啞聲問:“我弟弟呢?”
“啊。”狩弋說,“他跑了。”
beta清秀的眉峰皺緊。
剛成年的apha身形高大,繞著宋汝瓷緩緩轉過半圈,褐灰色的狼眼饒有興致,低頭打量睫毛下遮掩的紅玉瞳色:“別擔心,我們已經給他紮了一針……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
今天是舞會,校園裡人很多,尤其宴會廳——這種慶祝活動是難得可以自由露出耳朵和尾巴的時候。
為了尋求刺激,很多apha和oega甚至會喬裝打扮,戴上和自己物種迥異的假耳朵、假尾巴。
加上用來助興的複雜偽裝資訊素和遮住臉的假面,宴會廳裡熱鬧非常,所有人都和原本的樣子不同,也不是不會有人模仿古獸族那樣裝成獵手、裝成獵物,裝成一隻耷拉翅膀的喪家鳥。
一旦有什麼人逃跑了,混進人群,就很不好抓回來。
“謝妄同學對我們太過提防,敵意也非常強烈,這讓我們很傷心。”
狩弋俯身,輕聲問:“是學長由於beta的身份,對我們有些令人遺憾的成見,給他灌輸了什麼比如‘我們都不是好人’之類的思想嗎?”
溫熱氣息打在耳廓,beta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藏在厚實連帽衫與褲子裡的尾巴又抖了一下。
宋汝瓷沉默著向後退開。
灰狼留給他的空間並不充裕,他只是退了幾步,後背就抵上一片堅硬冰冷,身後是一整面畫滿遠古猛獸、猛禽捕獵圖騰的藝術影壁。
瘦削蒼白的手指按著凸起的浮雕,緩緩摩挲,靠觸感盡力恢複對身體的感知和操縱。
影壁工藝精緻,純銅浮雕沒有顏色,只有輪廓的獵物被撕咬,被分食,被吞吃入腹。
“沒有這種事。”
他定了定神,壓制住這具身體的本能,溫聲說:“我和小妄都很喜歡穹頂,小妄可能是太緊張了,他最近在二次分化期,身體和情緒狀況不穩定……回家以後我會和他好好聊。”
狩弋“哦”了一聲,不置可否地稍稍向後撤開,偏頭打量他,從頭到腳。
汗水蟄著的睫毛閉了下。
牆面的寒氣滲進打濕的衣物,在脊背上蔓延。
被迫變成雪兔的beta聞不見自己的味道,但這種牛奶般醇厚的甜香越出冷汗越濃鬱,蒼狼盯著他,鼻尖輕輕聳動。
宋汝瓷用力壓住炸成毛球的尾巴。
“學長這麼有信心。”狩弋漫不經心地問,“能找到弟弟,帶他回家?”
他慢悠悠地說:“猛禽類基因在二次分化後性情大變、徹底離巢的機率可在百分之九十三以上,攻擊弄傷飼養者的機率也超過百分之六十,要知道……”
不知道那句話讓溫和到彷彿毫無抵抗的beta有了反應。
淡色的唇繃成一條嚴肅的直線。
清秀眉峰蹙起。
宋汝瓷抬起頭,不加掩飾的紅玉似的眼眸盯著他,嗓音柔和沙啞,語氣卻隱約微沉:“我會找到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