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敖瀾緩聲說,“昔日你與那黜置使褚大人,踏勘星圖,為了逐一顆血彗到了瀾滄江。”
宋汝瓷的確不記得,有些歉意地垂了下視線。
敖瀾點了點頭,也並不過多追問,不讓他亂動,一手扶著清瘦胸肩,另一隻手按在他的心脈上:“這裡總會痛麼?”
宋汝瓷彎了下眼睛,溫聲說:“沒什麼。”
敖瀾看了他一陣,也不戳破,只是緩緩注入靈力,替他理順心脈。
宋厭被那江水之力放開,緊盯著宋汝瓷的反應,發覺輪椅裡的人面色蒼白、闔眸抿唇嚥下悶哼,立刻撲過去,緊緊抱住宋汝瓷的一邊手臂。
敖瀾問:“這是你的兒子?”
心脈扭轉的劇痛非常人所能忍,宋汝瓷本已疲倦至極,聽見這話卻睜開眼睛,微微笑了笑。
“厭兒。”宋汝瓷溫聲說,“給龍君賠禮。”
宋厭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磨蹭上前,還沒開口就被敖瀾止住:“不用了。”
“是我疏於管教這孽障,一錯再錯。”敖瀾嗓音低沉冷冽,有風雷之聲,語氣卻十分緩和,“你們的孩子,脾性很像你和褚大人,堅忍不拔,會有出息。”
莫名其妙被誇的幼年主角騰地變成紅蘋果。
宋汝瓷輕咳著笑了下,神情緩和了許多,揉了揉宋厭的腦袋。
宋厭依舊對這龍王頗為警惕,不被這點好聽話忽悠,盡力護住宋汝瓷,盯著這忽然冒出來的龍君。
宋汝瓷卻已經看出,敖瀾還有話要說。
不適合叫孩子聽見。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擠在肩頭的腦袋:“去收拾東西,今天替你向宗主請假,回家住一天。”
宋厭的目光倏地亮起:“真的?!”
宋汝瓷低頭,眨了下眼睛。
宋厭當即就往外跑,路過面如死灰的敖逍時還想踩一腳這破泥鰍的尾巴,但轉念又想,自己是今晚能回家睡覺的小孩,和這種可憐鬼一般見識做什麼,索性只是惡狠狠做了個鬼臉,飛快跑沒了影子。
系統看著陽光開朗毫不孤僻古怪的幼年主角:「……」
……
殿內靜下來。
宋汝瓷又咳了幾聲,這次不必再壓制血氣,嗆出幾口血,用布帕拭了。
敖瀾一手扶著他的肩膀,幻化出水晶杯,將靈氣凝聚成水,給他漱口、潤喉,靈氣化成的水涼潤清甜,極為可口。
宋汝瓷溫聲道謝,問眼前的瀾滄江龍王:“龍君想說什麼?”
敖瀾沉默著看了他一陣,緩聲開口:“昔日你二人來我瀾滄江,因為見了那孽障害人,褚大人剮了他的龍鱗、剖了他的龍丹。”
“我因此與你們鬥過一場,敗於你的天狼噬月陣。”
宋汝瓷問:“龍君要問罪?”
敖瀾搖了搖頭,他意識到宋汝瓷的確什麼都不記得,苦笑了下,繼續解釋:“他是我兄長留下的蛋,我憐他失怙,太縱容了……今後不會再有這種事。”
“不打不相識,我們喝了一夜酒,我與褚大人在江畔焚香,結為異姓兄弟。”
“我理當幫他的忙。”
“你的心脈衰微,已經氣難禦血,是耗竭之象。”
敖瀾說:“得有人照顧,否則撐不過一兩個月——褚大人身殞化歸九天,天狼歸位,大概下不來了。”
敖瀾半跪著,看向宋汝瓷:“和我回龍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