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打聽著了這幾句!還只是些以訛傳訛的風言風語,多半都是假的。
商雲深當然知道是假的,以仙力傳音,特地補充:“細說升官發財、忘恩負義、不回來了。”
夜無咎:“……”
仙子真的不會從此再不賣他半根糖葫蘆嗎??
這種憂慮只是冒出一瞬,還是眼下救人要緊。夜無咎只是愣了一瞬,也回過神,意識到商雲深是要他說些什麼,喚醒宋雪襟的心神。
夜無咎他爹當初練功走火入魔,昏迷不醒,也是這麼被夜少主一張嘴氣活的。
夜無咎咬了咬牙,橫了橫心,到底還是硬著頭皮胡編:“他,他當了宰相,大將軍,還被封了王。”
夜無咎:“他橫徵暴斂、濫殺無辜,白骨露於野,萬裡無雞鳴。”
夜無咎:“他挖小孩的心煉丹。”
夜無咎:“他殺人不洗手。”
玉像似的人影有了動靜。
宋汝瓷的睫毛動了動,很微弱,彷彿這一點反應就耗去極多心力,但還看得出是在蹙眉。
夜無咎經常惹仙子不高興,一眼就看出,宋汝瓷的神情並不是信了謠言、對褚宴不滿,而是對這些胡說八道不悅。
這就說明心神尚存,並沒完全逸散進這古怪藥郎說的什麼“天道”。
夜無咎喜了喜,知道這是有用了,繼續趁機亂踩:“他還取了一百八十個小老婆!”
夜無咎自小在血盟長大,對世俗朝廷所知甚少,看過的那幾出戲絞盡腦汁,全編進去了:“皇上老兒把公主許給他,他答應了,當了駙馬,始亂終棄,派人來暗殺糟糠之妻……”
這下連宋厭也狠狠瞪他。
這能怪他麼?!夜無咎瞪回去,還沒編夠,商雲深已經滿意,拂了拂袖子。
一片白花花的藥粉彌漫。
像商雲深這種懶得動用仙力、動不動就用蒙汗藥放倒人的散仙相當罕見。
夜無咎身上那些珍貴護身法寶,硬是一個都沒用上,迷迷糊糊倒頭就睡,轉眼鼾聲大作。
商雲深將宋汝瓷帶回了小院。
託夜無咎那張嘴的福,宋汝瓷被氣醒了片刻,及時喝下了一副重藥。
再配上藥谷那要命的九劫回魂針,逆轉血脈硬搏天命,忙碌一夜,至少將玉化趨勢封在了腰部之下。
月落日出,天色破曉。
情形終於稍微穩定。
商雲深的仙力也耗去大半,鬆了口氣,滿頭大汗將剩餘銀針一扔:“好了,雪襟星官,你別不說話,我分不清你和玉像。”
即使是商雲深,也不得不承認,宋雪襟這副樣貌生得叫人根本挪不開眼。若是垂首低眉,變成個玉像高坐蓮臺,就會明白那紂王幹嘛想不開亂題詩。
他說完,靜坐出神的人有了反應,宋汝瓷抬起目光,輕抿了下淡色的唇角。
他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宋厭忙了一宿,蜷在椅子裡睡著了,身上蓋著宋汝瓷的衣裳,被輕輕撫著頭頸。
宋厭臉上的淚痕被擦拭幹淨,力道細致柔和,極為耐心,在夢裡依舊抽噎的孩子往他身旁靠,緊閉著眼睛,抱住那隻手不放。
宋汝瓷露出些無奈卻溫和的縱容,由他這樣抱著。
“多謝仙長。”宋汝瓷抬手,掌心多出一枚玉牌,“這是家主令,今後——”
“先不說這個。”
商雲深卻沒接那塊令牌:“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