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養得很規矩、斯文謙和、從不逾矩的家主要被氣壞了:「褚靖之!」
褚宴答應:“嗯。”
答應歸答應,把人抱去浴房也用不著嘴。
宋汝瓷今晚已經沐浴過,只是這一番爭鬥,院子裡弄得四處烏煙瘴氣,又灰塵漫天。
褚宴抱他進了池子,低頭解開束緊的衣帶,宋汝瓷似乎還是沒改掉這個習慣,衣帶,腰封,裹著胸肩的白布,總是要把身上有的東西都繫到最緊。
褚宴溫聲哄著他,一樣一樣替他卸掉,放在一旁。
宋家主從來都恨不得一路由腳踝裹到脖頸,除了病重時昏沉迷糊了黏人,會往懷裡貼著,平時根本不讓人碰。
但瓷偶就是頗受侷限,動又動不得,跑又跑不掉,那些從小背的《禮記》、《星官行律》也像是看不見的行行金字,畫地為牢,被黜置使往腰窩輕柔撫過,一陣陣劇烈打顫。
瓷像倏然咬住了褚宴頸間的溫熱皮肉。
「能動了!」系統驚喜,「好,好,能動了!」
褚宴被咬得挺結實,頸側滲出些血痕,又怕蓄力硌壞瞭如今相當脆的家主,崩掉牙齒可怎麼辦。
於是只好把半邊肩膀放到最軟,讓瓷像咬著磨牙。
褚宴往他身上澆著熱水,繼續放著血,澆灌這具身體:“你叫‘褚靖之’的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我們在問星樓。”
瓷像怔了下,慢慢松開那一塊叼著用力咬不動的脖頸。
“你記不記得?”褚宴慢悠悠地說,“那時你被打扮得很漂亮,我第一次就認錯了,你赤著腳,腳腕上是金色的鈴鐺,坐下的時候衣服像蓮花瓣。”
“我以為你是女孩子。”褚宴說,“一直離你很遠,不和你說話,後來你生氣了,喊我‘褚靖之’……”
嗓音清冽,不是小姑娘。
他們都是世界配角,這些都是為了補全劇情,結合人設自然生成的歷史背景設定。但難得有這種機會,系統也忍不住,津津有味跟著看起了少年褚宴和幼年宋汝瓷的古裝小電影。
十三歲的褚宴,第一次被領去見未來的司星郎。
——裹在那片厚重的鴉黑祭袍裡的幼童,足足七歲,即使努力做出很穩重、很沉肅冷靜的樣子,還是玉雪可愛,睫毛下烏溜溜的眼睛像黑曜石。
是成了司星郎以後,日夜受星霜之力侵染,那雙眼睛才變成有些暗的深藍的。
“知道了你是男孩子,我就天天和你一起玩。”褚宴說,“你那時候很小,軟軟的,很可愛……”
說到這,褚宴停了下,看著明明沒什麼表情的瓷像,莫名輕輕笑了,又摸了摸那些被水汽潤澤的頭發。
黜置使大人改口:“現在也可愛,還咬嗎?可以咬我的耳朵。”
瓷像本來潔白的面龐泛了層粉,不想看他,抿緊了唇,用力閉上眼睛。
這些動作都比只是尊聖潔的神像、星偶的時候靈動多了,褚宴更喜歡看他這樣,笑了笑,又往手腕上割了下,給他再灌入一些血。
血腥氣被濃鬱的藥香遮掩,卻還是瞞不過敏銳的司星郎,瓷像微微蹙了下眉,要轉身尋找,卻因為身體仍舊僵硬不聽使喚,無法做到。
“沒事。”褚宴柔聲說,掌心護著單薄瓷白的涼硬脊背,輕輕撫摸,“放鬆,池子是硬的,亂動磕碎了怎麼辦?”
這話在耳邊說,熱氣混在池子的蒸汽裡,略微粗糙的指腹撫著那一片冷硬的瓷白,那種雲霞似的紅色一路染遍周身,連指尖都不自然地收攏,透出淡粉。
瓷像被他摸得微微打哆嗦,這次連脊背也跟著輕顫了,瘦削的蝴蝶骨繃緊又放鬆,難受到閉眼悶哼。
褚宴低頭:“出聲也不會被聽到。”
這話不合適,被家主打了。
宋汝瓷其實不是這種脾氣,只是因為被身體禁錮,無法自由動彈,又難受又急,資料裡又混進足足兩百本禮法著作,篤定認為未婚親近相當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