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褚宴邁進門,“叫大夫來,不要喧嘩。”
賬房連忙閉嚴了嘴,不敢再高聲招呼,只是飛跑去扯坐堂大夫與藥師,學徒也個個踹起來,規規矩矩在下面侍奉。
宋汝瓷被輕輕放在檀香木榻上。
油燈之下,衣袍散落,烏順發絲也散落一榻。
衣物裡裹著的雪白人影叫人看了心裡發驚,褚宴一手墊著他的頭頸,坐在榻邊。
宋汝瓷受了褚宴的先天精氣,氣色總比之前彷彿落花般好了許多,只是依舊在高熱裡昏沉,醒不過來氣息微弱,被褚宴稍稍撚住下頜,口唇微張,給大夫望聞問切。
宋厭縮在榻下,死死咬著唇,眼眶通紅,盯著那隻柔軟蒼白的手。
曾經輕輕揉他頭發的手,如今指尖泛著某種雪青……蒼白手指松軟微蜷,任憑擺弄,別說翻轉過來診脈,直到銀針刺入指尖才微弱顫了顫。
濃深翦密的睫毛也顫了顫。
那片不見血色的秀麗眉心微蹙,霜白嘴唇抿著,不肯呼痛,蒼白柔軟的頸子彷彿垂死的鶴。
醫師被這一大一小牢牢盯著,含在喉嚨裡的心髒也跟著顫了顫,戰戰兢兢,拔了銀針,拭去那一點滲出的殷紅血珠。
“這位……這位大人。”醫師反複斟酌著,低聲說,“身子太弱,這幾日太勞累了,又動了真氣,就起了病。”
“幸而救治及時!還不算,不算沉痾。”
眼看紮在身上的眼神變得淩厲,醫師又連忙補了一句:“醒不過來,是強壓淤血堵了心竅,咳出來就好了。”
說完這話,醫師就麻溜地起身退出,相信那位黜陟使大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下頭侍奉的制藥師父和學徒,也都一口氣拽走,只管去碾磨藥粉、煎煮湯藥,忙得腳不沾地。
至於蹲在牆角一臉犯倔寧死不肯走的宋厭……褚宴沉默著,與他對視了一陣。
算了。
黜陟使也沒有保證幼年罪奴心理健康的義務。
褚宴沒工夫管他,輕輕攬起宋汝瓷的上身,讓人靠在自己的肩頭,手掌貼上後心,寸勁吞吐。
單薄到彷彿被削斷翅翼的蝴蝶骨震顫,霜白口唇裡溢位血線,無意識嗆咳,血沫湧出,額發被細汗沾濕。
宋厭急紅了眼睛,被那片血刺得跳起來,要撲到榻邊。
剛抬腿就被定身訣定住。
褚宴託著宋汝瓷的頭頸,覆上昏沉裡還在抿緊吞嚥的口唇,吮出更多咳不動的淤血,吐在一旁的陶盂裡。
宋厭瞪圓了本來急紅的眼睛。
系統:「…………」
唉。
系統及時沖過去,狠了狠心,掄起資料擀麵杖敲暈了幼年主角,又灑了點做夢藥粉。
褚宴聽見動靜,向那邊掃了一眼。
見宋厭老老實實睡著了,黜陟使也就解了定身術,將披風拋過去,將蜷縮的幼童從頭到腳蓋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