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拾:“……你。”
他有點不順暢地,相當沒底氣地把話說完:“你等我,不就行了。”
宋汝瓷輕輕嘆了口氣。
溫熱的、柔軟到像是小貓爪墊拂過的氣流,很沒精打采地,靜靜淌過狼王本來就有點硬不起來的軟毛。
融化的小貓軟綿綿從他胳膊縫隙裡淌走了。
「喀嚓。」
陵拾咬碎了半個合金臼齒。
他不對。
“是我錯了。”陵拾低頭,叼著帽衫托住肋下,手忙腳亂把居然真要光著腳離家出走的小蛋糕往回撈,“宋璃玻,回來,我不是這個意思,以後去哪都帶上你,絕不把你一個丟下了,我——”
他忽然想起自己說過的話,想起從狼尾裡冒出的小貓耳朵,沒能繼續說下去,心頭陡然空了一拍。
……是他親口說的。
陵拾後知後覺想起這麼一回事。
他親口這麼告訴宋汝瓷。
害怕了,就應該藏進他的尾巴裡。
他拿這話把小蛋糕鬨笑了,那時候兩個人都很高興。可當宋汝瓷真的這麼做,他居然又大發脾氣,又是炸毛又是立耳朵,鋪床絮窩的時候都不給宋汝瓷摸尾巴了。
怎麼有他這麼不講理的狼??
深橙色獸瞳收縮,狼王砰地變回獸化形態,仰躺在整個臥室的水泥地上,拿尾巴把小蛋糕捲回肚子的軟毛裡。
“你是害怕了嗎?不想一個人,害怕了,就藏到了我的尾巴裡,被我不小心帶出來了是不是?”
“不生氣。”陵拾笨拙地、著急又吃力地道歉,“不走,給你摸,軟的。”
“軟的。”陵拾哄他,“小蛋糕。”
“是我錯了。”
“再也不留你一個了。”
狼尾巴卷著那隻手,輕輕引著他摸自己肚子上的軟毛,微蜷著的白皙手指蹭過月白色的柔軟毛皮。
他用青蘋果味柔化劑洗了好幾遍,還用鋼齒梳子狂梳一通,不通順打結的地方全拽開了。
手感肯定不會錯。
狼王小心地,用鼻尖和嘴巴輕輕拱著小貓耳朵,這地方又軟又好哄,在冰冷的夜色裡被熱氣燙得輕顫。
小蛋糕也又軟又好哄,他察覺到很甜的精神波動香氣,壓在地上的尾巴晃了晃,忍不住高興,用狼尾巴尖碰了碰那些手指:“我們和好了吧?”
陵拾忍不住低聲咕噥著抱怨:“怎麼還離家出走,不能離家出走。”
狼尾巴緊緊捲住小蛋糕的腰背。
“嗯。”宋汝瓷握住狼尾巴,他花了點時間整理念頭、控制住不受地上過分龐雜的漂浮基因資訊幹擾,“沒有……”
他沒有離家出走,是因為這具身體感應到坍塌廢墟的召喚,想要回去,想要重新連結那些斷裂的資料導線。
他是這座高塔實驗室的中央處理器和資料庫。
是第九個「書架」。
逃逸的書架應該回到該去的位置,和實驗室一起,接受那個作為因果迴圈的終局,無論是坍塌、報廢還是徹底銷毀——
纏繞身體的力道驟然收緊。
“小蛋糕。”陵拾低聲叫他,“宋璃玻,宋璃玻。”
“你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不是。”
“是你放了我吧?那個咬不住下嘴唇的七號破蛇也是你放的,是不是?他們為這個懲罰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