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拾懶得廢話,砰地一聲解除獸化,扔下十幾個臭氣眩光彈,抱起小蛋糕就往回走,縱身躍下廢棄發電廠深處,開啟了禁止出入的護罩。
地下城好出不好進,進門把守是最森嚴的,審核極嚴格。人類世界僅剩的幾樣鐳射武器全安排在了各個入口處,雖說硬闖不是不行,但也實在完全不劃算。
這次出來,再想和平順利地進去,就只能等八小時的冷卻期結束了。
……
沒別的好辦法,陵拾沉默著,單手抱緊完全不聽話的人類博士,踏過天井幾乎望不到頭的鏽跡斑斑長梯。
狼王叼著他的貓回了舊窩。
反鎖上了門。
荒蕪,頹敗,冷颼颼。
探照燈都是冷白色調的。
小蛋糕被拎著帽衫的帽子放在床上,凍得冰涼泛紅的手腳膝蓋全被狼尾裹著,被魁梧影子封在角落,耳朵趴平,琥珀色眼睛迎上深橙色的嚴厲獸瞳。
陵拾只穿了最簡單的實驗體裝束——沒辦法,如今這世道,也只有這一身還有末世前的技術水準。
量子材料有記憶功能,形態自適應,不至於在獸化後光著屁股變回人。
“我不是兇你。”陵拾盯著他,嗓音很低,摻雜著餘悸的喑啞,“為什麼擅自偷跑出來?不是兇你,太不該了,為什麼不聽話?”
今天的塞恩不對勁,不意味著這條蛇一直是這樣。
冷血動物本來就沒有多少所謂“感情”,沒有同類的概念,混進這些基因的人類,也會消泯掉最基本的憐憫或同情,無一例外變成標準的廢土剝皮客。
陵拾今晚出來,是做好了不死不休代價的。
被這條蛇咬穿脊背、扯斷一兩條腿甚至卷斷脊椎,都是還算不錯的廝殺結果。
進化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只要不死都是小傷,躺一宿就看不出端倪,過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好得差不多。
偏偏宋汝瓷居然膽子大到悄悄跟了上來——要是出事怎麼辦!
他是變異種死不了,一個柔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還是塞恩最仇視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死不了嗎??
狼王氣到想去撓牆。
連悄悄探過來想要和好的小貓尾巴,都相當憤怒地理也沒理。
陵拾冷著臉,把保險櫃裡的衣服亂拽一通草草弄了個窩,劃破三件羽絨服絮好棉花拍到松軟,抱著宋汝瓷一言不發躺進去。
把小蛋糕緊緊抱在胸口,拿尾巴嚴嚴實實卷著,下巴搭在淺奶油金色的柔軟小卷毛上,兩隻手護在背後。
閉上眼睛,冷酷睡覺。
緊閉眼睛足足三秒,忍不住睜開條小縫,看著團在胸口軟綿綿的一小團。
陵拾:“……不是兇你。”
隔了幾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懷裡輕到不能再輕地:“嗯。”
同樣輕到不能再輕的力道,軟軟抵著那點狼毛,敏銳嗅覺聞見一點鹹澀的、濕潤的味道。
陵拾徹底躺不住了。
他坐起來,低頭。
抱著人輕輕晃,直接跳出保險箱,走來走去,密不透風護著拍背。
“小蛋糕。”
陵拾收攏手臂,用鼻尖拱這一小團,嗓子又控制不住變成那種相當離譜的、完全沒出息的軟塌塌動靜。
“我們講道理,這次是你不對。”
“我是出來戰鬥的。”
“變異種之間的戰鬥非常激烈,你跟過來很危險,你——”
小貓耳朵完全耷拉下來,耳尖那一點漂漂亮亮的銀色小絨毛,都像是沒了精神,變成融化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