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步,想起封傲說的“他很累了”,腳步聲就忍氣吞聲地放輕。
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前,已經算得上躡手躡腳……克萊因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自己都不明白這麼慌幹什麼。
皺緊了眉,半跪下來把託盤擺放整齊,還在調整牛奶盒的方向,卻因為門另一頭地板輕微下陷的吱呀聲滲進耳膜而整個人不受控地重重打了個激靈。
……見鬼的!
藍綠色瞳睜圓,克萊因幹嚥了下,手忙腳亂掰了片藥扔進嘴裡。
短暫幾秒裡,身體依舊幾乎無法動彈,他的右膝蓋點在地上,腦子裡全是車廂裡蓋著毯子淺眠的向導——
那些睫毛,在燈下柵欄似的細影。
稍微後仰的脖頸。
毯子的柔軟邊緣堆在雪白清秀的下頜。
他想起家族裡那些珍藏,昂貴的東方瓷器,淺草色發絲被冷汗沾在頸側,像細膩的冰裂,太荒謬了,他明明只是對柏風信的神秘實力感興趣,只是狩獵本能……
門縫裡滲出的影子,不知是誰,不知是什麼,一小片。
有什麼靠在了薄薄的木門上。
影子,影子,幾乎就要沾到指尖的剎那,彷彿被看不見的獠牙紮透手指。
克萊因陡然驚醒,倉皇起身,踉蹌跌撞頭也不回逃下樓梯,狼狽得彷彿完全忘掉一切禮儀。
房間裡。
宋汝瓷被擠在薄薄的木質門板上,想辦法抬手,輕輕摸著蛇鱗,嘗試安撫塞滿了整個小房間的巨蛇。
順便悄悄和系統反思總結:「剛才不該那麼問。」
系統一共就離開了三分鐘,它去偷冰鎮桃罐頭吃的時候,這兩個人明明還十分溫馨,宋汝瓷困到睜不開眼,巨蛇卷著他幫忙洗漱。
——因為擔心吵架還沒和好,巨蛇甚至異常溫順,完全不反抗,蛇顱上被堆了一小座香皂泡泡雪山。
怎麼回來蛇就突然這麼大了??
雖然不清楚情況,但系統堅定站宋汝瓷:「問什麼也不該反應這麼大啊!他這麼大你怎麼睡覺,我還有一針‘反派boss秒睡針’,等我看看你問了什麼麼……」
系統往回拉進度條,氣勢洶洶,檢了看半分鐘前的畫面。
系統:「。」
系統:「可能,可能。」
可能。
確實不是很該,在這種時候,問酆凜……他是不是沒有結合熱。
雖說這確實是個很值得一問的問題——直到死亡之前,作為已經完全成熟的ss級哨兵,酆凜都沒有任何出現傳統結合熱反應的失控跡象。
彷彿這部分被完全封印。
哨兵的結合熱,其實不僅僅是失控沖動那麼簡單。就像耿烈所說的,它會讓哨兵在感官徹底爆炸後提純,在絕對的、彷彿核爆後的空白裡,尋找那根只屬於自己的蛛絲,然後用盡畢生的力氣死死攥緊它。
攥緊,不再鬆手,就永遠不會再走散,哨兵和向導的精神共鳴從這裡建立,烙印由此打下……換句話說,如果當初去北部邊境的實驗室,在那之前,酆凜已經出現了結合熱。
他和宋汝瓷就絕對沒可能走散。
看不見的柔韌蛛絲,不論他們怎麼走,都會把他們牽在一起。或者是宋汝瓷阻止那場死亡,或者是在那場雪裡找到哨兵的屍體,不需要日複一日徒勞的尋找、嘗試、無所獲,漫長等待就不會變成安靜服刑。
系統客觀分析:「問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