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宋汝瓷溫聲說,“別擔心,我明白你的話了,我們出去嗎?”
容晦抬頭。
藍眼睛朝他笑了笑。
容晦張了張口,沒能再說出更多的話,只是沉默著點了頭。
他抱起宋汝瓷離開套房,刷下天價貢獻點解鎖活動範圍的同時,也一併購買了足量的有負氧離子,對身體很好。
十分鐘後,容晦辦完了手續,帶著宋汝瓷離開拍賣行,驅車前往劇組。
宋汝瓷一路都在從窗戶向外看。
車買寬了。
他們坐的有點遠。
容晦開啟一罐空氣遞給他。
這個世界的環境狀況已經很惡劣,幾乎沒有什麼自然環境可言,人造樹、人造草坪、人造的矢車菊花壇裝飾,完美又有種詭異的僵硬虛假。
少數還能看到真正動物和植物的地方,都是些保留地,歸屬於私人所有,或者居住、或者收費開放,比如容晦打算帶宋汝瓷去的候鳥島嶼。
再比如那個曾經屬於虞妄的山莊。
有湖,有流水,有包圍山莊的森林,融化的雪水在山石間自由奔流飛濺。
那片純淨的藍色鹽湖,和那雙比湖水還要藍的眼睛,足以給任何見過他們的人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
在那種環境裡長大,虞妄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外面汙染的汙濁環境。
宋汝瓷回過神,眼睛彎了彎,接過標著草莓冰淇淋味的罐裝空氣:“謝謝。”
他的眉眼淡白到極點,但還是那種很溫柔的平靜,說話的語氣也很柔和,因為實在不適應外面的環境,嗓音裡有一點沙啞,配上稍慢的咬字,反而更好聽。
容晦不自覺抬手,想輕輕撥開搭在他眉睫間的額發。
還沒碰到,宋汝瓷就向後退開,容晦保持著這個姿勢,兩人都靜住,僵了僵,容晦的手指攣縮了下,攥拳收起。
“抱歉。”
他搶在宋汝瓷前面說了道歉,再說對不起也就不合適。
宋汝瓷輕輕搖頭,藍眼睛又彎了下,低下頭,慢慢嘗試撕開罐裝空氣外面那層塑膠包裝紙。
容晦注意到那些蒼白的手指力氣很弱,指尖在盡力試圖捏住什麼時,會微微發抖,不完全聽從控制。
容晦看不下去,奪過空氣罐子撕開包裝,這是鼻氧款,用不著手扶面罩,容晦一手攏住他的頭頸,替他調整透明軟管的位置,戴在鼻間。
宋汝瓷軟軟躺著,很安靜,吸上新鮮空氣後臉色變得好了一點,朝他笑了笑。
“這麼難受。”容晦把視線撕開,挪向窗外,聲音很低,“為什麼不待在家裡?”
徹底淪為商品前的那一年,這個人就已經離開山莊,肆無忌憚出現在各個宴會,活得醉生夢死,在傳聞裡差不多睡了一千個人。
傳聞當然不可能是真的,難免有嚴重誇大、以訛傳訛,但容晦的確一次又一次看見那道影子。
宋汝瓷躺在他手上,因為一直沒能好好睡,倦意濃厚,藍眼睛無意識地彎著:“嗯……”
“嗯什麼。”容晦皺眉,“怎麼什麼都嗯。”他問的又不是“難不難受”。
他當然知道宋汝瓷難受。
宋汝瓷大概分辨出這是抱怨,摸了摸他的手臂,算是道歉,這隻手慢慢滑落,被容晦接住,睫毛合攏。
容晦嘆了口氣:“睡吧。”
他摸了摸宋汝瓷的頭發,伸出手,扶著瘦到蝴蝶骨凸出的單薄肩膀,一點一點把人攬回自己肩頭靠著。
有些事需要提前衡量斟酌。
容晦一隻手扶穩靠在肩頭的人,摸出手機,看經紀人發來的訊息。
不能激怒足以左右整個圈層的關系網——他需要維持目前的人氣,地位,要拿穩那幾個代言,進一步開啟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