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現在應該伸手去擁抱宋汝瓷。
褚宴抬手,嘗試把這片影子從煙火的餘暉裡摘下,向自己胸口攬入。
宋汝瓷回抱住他,手臂輕輕圈住他的肩背,韶秀眉眼埋入他的脖頸,帶來微涼的感觸,像明淨新雪融化在頸窩,褚宴忍不住收緊懷抱。
他極力想和宋汝瓷聊些什麼,但還在搜刮念頭時,卻發現手上的分量變化,心頭陡然沉了沉。
松開手臂,宋汝瓷的身體也跟著軟倒,他倉促把人攏著抱穩,宋汝瓷微蹙著眉,閉緊眼睛,身體在微微顫抖。
臉色白到近乎透明。
“怎麼了。”褚宴立刻低聲問,“頭暈?”
宋汝瓷搖頭。
“我沒事。”宋汝瓷睜開眼睛,盡力壓制住天旋地轉,過去他並不會特地抵抗這種狀態,今天的確消耗了太多精力。
他被那個從未接觸過、甚至連設想都沒設想過的新世界引得太過投入了。
他第一次有這種完全不同的體驗,平時會擔心萬一暈倒怎麼辦、萬一發病怎麼辦,但這次不必,並不是因為藺司言,而是因為褚宴——他能看到褚宴。
褚宴在不遠的地方。
可以不必再有後顧之憂。
可以去討論喜歡的專業問題,去看好奇的東西,去彈一會兒吉他,即使已經聽不清自己彈得是什麼。
他甚至放縱自己沉迷進那本早就想痛痛快快看完的專業書。
……有點太開心了。
宋汝瓷撐著手臂,嘗試穩住身體,靠自己坐起來。
他有話對褚宴說。
這是第一次,他不想放任自己昏過去。
褚宴答應這雙眼睛:“好,我陪你,宋汝瓷,你不會昏過去。”
他抱著宋汝瓷離開別墅,讓司機立即驅車趕往醫院,他把宋汝瓷抱在自己懷裡,陪宋汝瓷說話,聊今天學校裡發生的事。
校園集市有個diy蛋糕活動。
宋汝瓷給他悄悄留了一份自己做的蛋糕。
褚宴知道,褚宴看見了,褚宴吃了,還結合上網搜尋準備了評語:“很香,做得很漂亮,水果夾心點綴得恰到好處,酸甜,清新不膩。”
幸虧他搶得快。
否則差一點就被一群興奮的小丫頭分光,帶著蛋糕拔腿就走的時候,還被指指點點當成奇怪的人。
這大概是不可說的褚□這輩子最丟人的事。
宋汝瓷靠在他肩頭,呼吸很弱,冷汗滲過睫毛淌進衣領,不帶血色的嘴唇吃力抿起,淺色的眼睛彎得很好看。
褚宴收攏手臂,把他抱得更緊。
宋汝瓷還給褚宴留了一些小禮物,塗色石膏、沙畫、一片形狀很漂亮的葉子。
褚宴都收集起來了:“漂亮,好看,沙畫我擺在茶室,和塞尚的畫掛在一起了,石膏像在我書房珍寶架上,回頭帶你去看,葉子在這。”
他握著宋汝瓷的手,讓宋汝瓷摸到左側襯衫口袋。
宋汝瓷的手指已經失去知覺,變得麻木,感覺不到葉子,摸到他的心跳,激烈、急促、抵著掌心。
“我沒事。”宋汝瓷仰起臉,“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他認真告訴褚宴:“我第一次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