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安看了一會兒這兩個人,慢慢走下樓梯、離開醫院,一路打車回俱樂部,不知道喉嚨裡是什麼滋味。
系統其實也看褚宴挺順眼。
雖然系統也不清楚,褚宴為什麼會有份工作要面試,會約宋汝瓷來咖啡廳——殘餘的劇情似乎本來沒有這一段。
本來沒有,本來今天宋汝瓷不會來咖啡廳,不會和這些人碰巧遇上。
宋汝瓷一個人在打工回家的路上病發暈倒,被小混混偷走書包,在小巷子裡躺了一夜。
當然,這種“拙劣的藉口”是無法說服穆鶴,更無法說服穆鶴那些堅定維護他的朋友們的……於是宋汝瓷拿穆鶴買藥錢出去逍遙、全花光了的離譜傳言就這麼擴散開。
現在鬧了這一出,劇情線發生劇烈變動,一切都猝不及防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那些大一新生是真的有點慌了。
他們親眼看見了宋汝瓷昏倒、看見了宋汝瓷病得有多嚴重,也知道了宋汝瓷一直在帶病連軸轉打工,買藥和心理諮詢的錢居然一直都是宋汝瓷在出。
那穆鶴過去為什麼從來沒跟他們說過?
就算強行替穆鶴開脫,說穆鶴不知道宋汝瓷這麼辛苦——吃藥要花錢、看心理醫生要花錢總知道吧?錢從哪來,天上掉的?
如果說狀況不好的一方就更該被關心、照顧,那宋汝瓷辛苦成這樣,嚴重缺乏休息,缺乏營養,身體差到暈倒,難道就不該被關心?這又是什麼邏輯?
所以宋汝瓷說要分手,別說指著人家宋汝瓷的鼻子罵渣男,就連和稀泥、勸和勸不分的混賬話……他們這回也是真的半個字擠不出來了。
宋汝瓷和他們同年,只不過是上學早,真要算年紀,甚至比穆鶴的生日還小了一個多月。
醫院填表,宋汝瓷甚至連親屬都沒有。
不知道是孤兒還是父母離異,宋汝瓷的緊急聯系人電話,甚至都是計算機系三年級輔導員的。
得多大的臉才能要求宋汝瓷無條件地供養穆鶴、照顧穆鶴??
憑什麼??
這些人自己都沒臉說,你一言我一語爭了半天,只能勉強解釋成穆鶴“生病了”、“情緒不好”、“鑽牛角尖”,準備去勸穆鶴把出租屋也還給宋汝瓷,要麼就退租還錢,搬回宿舍住。
住宿其實花不了多少錢,吃食堂很便宜,學校還有勤工儉學崗。
他們可以借穆鶴一些錢應急,等穆鶴有錢了再還。
系統尊重祝福。
……
系統收回探測資料,不再管這些註定討債路漫漫的冤大頭,悄悄問後座上的宋汝瓷:「宋汝瓷,宋汝瓷,褚宴想僱你做什麼?」
褚宴是來接宋汝瓷的,不必再交醫藥費,褚宴已經付過,接下來的治療也不會放在這家醫院。
這裡是家二甲公立醫院,離咖啡廳最近的最優解。宋汝瓷當時不能劇烈移動,不能受強光、強音刺激,褚宴脫下風衣將人整個裹住,抱著宋汝瓷,來醫院做了緊急處理。
醫院給宋汝瓷補了電解質,又輸了兩袋營養液,稍微補充了一些能量。
但對宋汝瓷的神經系統疾病束手無策。
褚宴把宋汝瓷帶上車,這是輛一眼就能看出不平常的車,輪胎和車窗都做了改裝,有強度相當高的防彈甲。
現在這輛車很寂靜,只有發動機的輕微聲響,褚宴坐在副駕駛,司機緘默得像是個訓練有素的影子。
系統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
畢竟徐鶴安說的某種意義上並沒錯,褚宴不是善類,系統拉住宋汝瓷,想要提前做準備:「危險不危險?要你開槍嗎?我們用不用買防彈衣?」
宋汝瓷回過神,摸了摸緊張過度的小黑影子,在心裡回答:「不要緊。」
褚宴是要他幫忙做貼身翻譯。
褚宴不在國內長大,說西西裡語和義大利語,不懂中文,此前的翻譯被對手策反,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所以褚宴需要新翻譯。
恰好宋汝瓷要出國交流的就是米蘭理工大學——他為此也花了不少精力,提前兩年就輔修了義大利語,能完全流暢地聽說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