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珀幾人追上來時,穆玄祁正立於墳前靜默,眾人雖滿腹疑惑,卻無人開口,只是靜靜陪立,等待著他下一步動作。
穆玄祁的目光死死釘在墓碑上,垂在身側的雙手漸漸繃緊,青筋暴起。
不對!
倘若爹孃來過此處見到劉爺爺,那老人此刻不在尚可理解——
畢竟因為玄弋的身份一事,劉爺爺不待見他們,避而不見實屬正常。
但若爹孃來時就不曾見過劉爺爺......
穆玄祁瞳孔驟縮,劉爺爺絕不可能丟下玄弋獨自離開,更不會草草立墳便消失無蹤,這裡面必有蹊蹺!
“挖!”冷冽的聲線裹挾著秋風掃過眾人耳畔。
不待他們反應,穆玄祁已俯身徒手掘土。
幾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抽出佩劍加入挖掘。
劍刃破土的沙沙聲中,沒人多說一個字。
當穆頌年與紀予歡匆匆趕來時,墳塋已被掘開大半,二人駭然失色,正要上前,卻被木瞳與冷泉橫劍攔住。
“兩位請留步。”身份驟變,他們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只得含糊其辭。
紀予歡急得聲音發顫:“祁兒不可!你這是做什麼?翊兒他......”
“他沒死!”穆玄祁猛然回首,猩紅的眼底翻湧著近乎癲狂的希冀,“玄弋肯定沒死!”
他手上動作不停,泥土簌簌落下:“劉爺爺寧可自己死都不會丟下玄弋,除非......”
“除非是看見了你們!”話音戛然而止。
穆玄祁轉回頭,死死盯著逐漸顯露的棺木,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這棺材裡......肯定沒有人!”
穆頌年與紀予歡如遭雷擊。
他們當然願意相信這個可能,但......
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那孩子真的......
就在他們猶疑間,棺木已完全暴露在眾人眼前——
簡陋得令人心顫,不過是幾塊粗劣拼湊的木板,連棺槨都稱不上。
紀予歡猛地攥緊心口衣襟,心尖發顫,淚如雨下。
穆頌年僵立一旁,雙拳緊握,脖頸處暴起的青筋像是要掙破面板。
“開!”穆玄祁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眼底跳動著偏執的火光,“金珀,給我開啟!”
“是。”金珀單膝跪地,雙手扣住棺蓋邊緣。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本就劣質的木板瞬間應聲而裂——
棺中靜靜躺著的,赫然是那張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容顏。
死一般的寂靜迅速蔓延,周身拂過的冷風中似乎都在透著悲涼。
穆玄祁的瞳孔劇烈收縮,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盡。
“不......不對......”他喉嚨裡擠出一聲嘶啞的低吼,整個人如遭重擊般踉蹌後退,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
紀予歡猛地撲上前,卻在看清棺中人的剎那,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泥濘的墳土上。
她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玄弋的瞬間,又猛地縮回,彷彿怕驚醒一場噩夢。
“翊兒......”她聲音破碎,眼淚砸在棺木上,濺起細小的水痕。
穆頌年站在原地,面色鐵青,眼底翻湧著壓抑的痛楚,死死攥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金珀等人沉默地退至一旁,無人敢出聲。
涼風卷著枯葉掃過墳塋,帶起一陣蕭瑟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