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曾留下。”
“就連名字,你也要帶走嗎?”他輕聲問道,指尖在冰冷的木板上流連,彷彿在等待一個永遠等不到的回應。
“玄弋,你可曾...想過我半分?”不知過了多久,穆玄祁再次開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長眠之人。
“往後這漫長餘生,你讓我如何熬?”
“若我想你了,又當如何?”
他笑著,眼角的淚水卻不曾停過,靠著墓碑緩緩坐下,雙臂無意識地環緊那方冰冷的木頭,像是要擁住某些早已消散的溫度。
“玄弋,我過了這麼久才來找你,你可會怪我?”
“我知道,你定然不會生氣,你對我......總是留著幾分包容的,是嗎?”
“可我生氣了,這麼久了,你竟是一次都不曾來看過我。”
“玄弋,你可知我懷著見你的期待入睡時,有多開心嗎?然......”
“每一次都是失望的睜開眼睛,還要面對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我生氣了,你聽見了嗎?”
“你不是說過...你不會死的嗎?”穆玄祁的聲音輕得幾乎被晚風吹散,“如今,這又算什麼?”
“你不是說...你也是有點歡喜於我的嗎?”他指尖摩挲著粗糙的木碑,像是觸碰那人曾鮮活過的痕跡,“為何連入夢來看我一眼...都不肯?”
“你不是說......”
他一字一句地重複著玄弋曾說過的話,語氣平靜得近乎空洞,彷彿只是在機械地複述一段早已刻進骨血裡的記憶。
可每說一句,心口便像是被鈍刀剜過一道,直至最後,所有話語都消散在嗚咽的風裡,再無人回應。
“玄弋...”他低低地喚著這個名字,像是要將它揉碎在唇齒間,“你知道我有多想相信你說的話嗎?”
“我多想騙自己...死的只是劉三的軀殼,而你還在某個地方,只是我暫時尋不到罷了......”
“可是......”
他忽然哽住,指尖死死抵住墓碑,彷彿這樣就能觸碰到深埋黃土之下的那個人。
夜風卷著潮濕的寒意掠過,他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涸又覆新,可胸腔裡的疼卻從未減輕半分。
“我找不到你了...玄弋......”他閉上眼,聲音顫抖得不成調:“你告訴我...我該去哪裡尋你?”
額頭抵上冰冷的墓碑,像是瀕死之人最後的依靠,“你何時...才能再出現?”
“你回答我...好不好......”
風聲嗚咽,無人應答。
————
夜色沉沉壓下,連月光都隱入雲層,不肯照亮這片荒蕪的墳塋。
穆玄祁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也成了一塊沒有生氣的石頭。
地面殘留的雨水早已順著衣襟蜿蜒而上,他的手指早已凍得發僵,可卻固執地不肯收回,似乎只要松開,就真的與那人斷了最後一點聯系。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沒有半分溫度,只有無盡的蒼涼,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最終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