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林月清(3)
節哀？結什麼哀？我感覺我的腦袋好痛，眼前一片血紅，耳邊傳來阿爺的驚呼，“小少爺！你流血淚了！”
臉上是有一片濕潤，我倉惶的用手抹去，只摸的一手濕潤，隱約還有血腥味，阿奶忙扶我靠床躺好，阿爺給我抹了藥，在眼睛上包了紗布。
“小少爺，你節哀，你既然逃出來了，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想必這也是你家人的遺願。”
活下去？怎麼活？我的內心一片茫然。
我被阿爺阿奶硬壓著在他們家裡休息了幾天，但是我計劃著父親和小爹爹，好說歹說才讓他倆同意我出去。
“小公子，你出去可千萬捂嚴實點，我看街上還有你的畫像，怕是還有人在追查你。”阿爺一邊把帽子遞給我，一邊跟我說。
“好，我知道了，謝謝阿爺。”我戴上帽子。
街上人來人往的，還有人在討論允州首富林家被滅門的慘案。
“你們是不知道，官府的人來的時候，那個屍體鋪了滿滿一個院子，可怕的喲。”一位婦人同旁邊的婦人說著。
“你咋知道的，不是說都被封住訊息不讓往外傳嗎？”
“哎呀，我弟弟的媳婦的同村的鄰家的漢子，就是個捕快，那天他一起去的，抬了半天的屍體，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屍檢都沒做，直接匆匆一把火燒了，可惜了那林家老爺，生前多富貴啊，死後還是跟丫鬟僕人一起燒了。”婦人見她不信，又悄悄跟她說了一個更大的訊息，果然，聽她這麼說，她旁邊的婦人也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這麼大的事情查都不查就這樣燒了？”
“嗨，誰知道呢，保不齊是惹了什麼更大的人物。”婦人伸手指了指天，隨即噤了聲，“不說了不說了，別讓人聽見把我抓去打板子，我跟你說的事兒你可不許往外說啊。”
顯擺完了婦人才後悔自己嘴快，急忙跟同行的人叮囑。
“知道知道，這事兒說出去對我也沒有好處，走走走，不是要去看新開的胭脂鋪子嗎。”
等兩人走了我才敢從牆後出來，右手因為剛剛抓牆抓的太狠，皮肉都破了，隱約有血絲滲出來，刺痛感讓我清醒，我緊了緊衣領往家的方向走去。
平時豪華氣派的朱紅大門，此時被貼上了封條，行人路過也都是神色匆匆，不敢多留，想到他們說的林家滿門被屠我就一陣眩暈。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新皇登基，之前有一次無意間聽到過父親和別人說話，隱約聽見什麼大皇子之類的，如今登基的是三皇子，想必是我們家站錯隊了，皇上如今這是秋後算賬，那天黑衣人的頭頭也是個太監，只有宮裡才有太監。
我不知道我的猜想對不對，如果想知道事情全貌，還得找到大娘他們才行，我匆匆往城門方向走去，結果發現現在出城查的格外嚴，官兵手裡拿著畫像一張張的對出城的人的臉，我側頭看了一下，告示欄貼了我，大娘還有大姐的畫像，正常出城門是不行的了，我反身又回了阿爺家。
“小公子，你又回來了？”阿爺正在門口喂雞，看見我趕忙把我拉到屋裡。
“嗯。”我點點頭，“我想出城，可是城門那邊守衛查的嚴，我出不去。”
“小公子，我明天要送菜去城外的清淨寺，不若屆時你跟我的牛車一起吧。”阿爺沉思了一會跟我說。
“有勞阿爺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阿爺阿奶他們幫我良多，總不好一直白吃白住別人的。
“阿爺，我那天的披風還在嗎？”我想起來小爹爹那晚隨手給我披上的披風。
“在的在的，我讓老婆子洗了洗，現如今已經曬幹了。”阿爺喚來阿奶去取披風。
我撫摸著披風，這是小爹爹留給我的唯一物品了，當時事發突然又是睡覺的時候，平日裡的飾品也都沒有戴，唯剩這一件披風，我看著披風最終下定了決心。
“阿爺，我出去一趟，待會回來。”
從當鋪出來，我手裡握著五十兩銀子，又回頭看了看當鋪的招牌，最後離開了這裡。
阿爺一大早就起來把菜裝車，為了不露餡兒，阿爺在板車裡加了個隔層，我躺下去，把隔板放在我身上，再裝菜，這樣比較不容易被發現，雖然我被壓的夠嗆。
牛車一路顛簸，在搖晃中我想著，不知道阿奶是否能看到我放在枕邊的三十兩銀子，這銀子應該夠他們老兩口生活好一段時間了。
顛簸了不知道多久，牛車停了下來，我聽見守衛在盤問阿爺做什麼的，阿爺回答給清淨寺送菜，拿著守衛仍然不放心，刀尖在車上來回撥弄。
“哎喲，各位官爺，您行行好，我這一車子都是菜，您看您這刀劃爛了，我也不敢給人家送了不是，我就是本本分分的泥腿子，在這允州都待了大半輩子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阿爺看著明晃晃的刀尖也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守衛們也沒有太過分，只讓他快點出城。
出了城好幾裡地後，牛車停了下來，阿爺趕緊把菜都給抱下來扶我起來。
“小少爺，沒事吧。”
“我沒事，多謝阿爺，您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會記得的，希望您和阿奶長命百歲。”我後退兩步跪在地上給阿爺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